&esp;&esp;血喷溅在周遭的土地上,屋头的尸首们向一边歪斜下去。
&esp;&esp;那个牵马的身影松开马缰,慢慢走到赵都尉眼前,一只手擦干了他脸上的血,然后手心向上伸给他。
&esp;&esp;“是嬴将军。”都尉喃喃着,“赢将军救了殿下,是不是……”
&esp;&esp;“是不是……?”
&esp;&esp;抱歉,我来迟了。嬴寒山说。
&esp;&esp;她感觉有两滴半冷的液体坠落下来,从面前这个跪着的男人脸上落入她的掌心。
&esp;&esp;情况很麻烦。
&esp;&esp;第五争带了燕字营和大半个重骑营来,燕字营一千,重骑营四百。
&esp;&esp;嬴寒山在来的路上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她不怕这一千四百人忽然撂挑子不干就地解散,也不怕他们已经死得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但她确实怕眼前这个庞大的烂摊子。
&esp;&esp;重骑营的都尉已经死了,是在叛乱中被第五争杀死的,那个曲长被嬴寒山砍掉了半边手掌一只手臂,倒还留着一口气。
&esp;&esp;剩下的骑兵不算叛乱被杀的军官不算跑进山野里的,满打满算还有二百多人。这二百人里一开始没被营啸影响的也就五十个不到,整个重骑营现在是疯的疯伤的伤。
&esp;&esp;燕字营好一些,两边营地有一段距离,他们没被影响,但忙活了一晚上控制这二百来个人,现在挂彩了不少。
&esp;&esp;即使没挂彩的也气喘吁吁,瘫在地上看到长官来了也爬不起来。
&esp;&esp;嬴寒山站在泥地里看着这群人,有几秒钟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坏透了。
&esp;&esp;“咳。”系统清了清它子虚乌有的嗓子。
&esp;&esp;“曰。”嬴寒山说。
&esp;&esp;“他们没有战斗力了,也很难在四天之间赶回去。”系统说,“就算你像是赶羊一样用鞭子把他们抽到城下,他们的作用也不会比羊群更大。”
&esp;&esp;“所以现在你有两条路,慢腾腾地把他们赶回去,于事无补而且白费力气。把他们丢在这里,你一个人回去看看能不能救踞崖关。”
&esp;&esp;嬴寒山沉默着。,
&esp;&esp;“当然还有第三条路!”系统用一种愉快的声音说,“把他们带去淡河,然后你带人去踞崖关收尾,你觉得怎么样?”
&esp;&esp;“我觉得怀念,”嬴寒山说,“好久没见你这幅反派面相了。”
&esp;&esp;毫无疑问,她选第四条。
&esp;&esp;天渐渐地亮了,远处的林子里浮现出熹微的白光。
&esp;&esp;营地里生起火,士兵们烤干自己的衣服,就着热水吃过干粮,又用珍贵的热水擦过手和脸,现在所有人都从浑浑噩噩的鬼变回了人样,虽然脸上可能带着不知道哪位同袍揍的乌眼青,腿还一瘸一拐,但他们至少想起来了自己是谁,能听懂别人在和他们说什么。
&esp;&esp;嬴寒山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esp;&esp;她还披着那件斗篷,把身上的血迹藏在里面,微白的天光下她像是一尊从雾气中浮现的石雕,士兵们安静下来,有些是因为认得她的脸,有些是被这预兆一样的画面震慑。
&esp;&esp;她开口了。
&esp;&esp;“你们之中或许有人认识我,我是嬴寒山,青簪夫人请来的淡河客卿。”
&esp;&esp;“或许在这样一个诸位刚刚清醒过来,还未擦干血迹,包扎好伤口的时候,我实在不该说这些话,但现在,不论是我还是诸位都已经无路可退,遮遮掩掩没有任何意义。”
&esp;&esp;“争殿下遇害了。”
&esp;&esp;像是一枚爆竹扔了进去,队伍里爆出一阵惊呼和窃窃私语,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但仍旧有人想要站起来问个明白。
&esp;&esp;是谁,是何人?
&esp;&esp;他们未必所有人都这么爱戴主将,但在这个炸营过去,所有人都疲惫而恐惧的关头,主将是唯一的指望,他们都在等着一个人出现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如果那个人死了呢?
&esp;&esp;他们还能怎么办?
&esp;&esp;有两个士兵把被嬴寒山砍了手和胳膊的曲长拖上来,他气息奄奄地哼哼着,睁开眼睛看到盯着他的士兵们才攒出一点力气叫骂。
&esp;&esp;“不要听这个女人妖言惑众!”她说,“她勾结了那个姓赵的!……他们谋害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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