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纪堂想明白了,他和寒山之间不只有些事务之间复杂之后的纠葛之感,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愧怍掺杂在里面。
&esp;&esp;他不敢想这愧怍的源头。
&esp;&esp;裴纪堂有些庆幸在换俘时,寒山恰好射出了那一箭,随着箭爆发的混乱在一瞬间掩盖掉他的失态。所有人都在向前看,看敌人,看鬼怪,看交错的兵戈和喷溅的血,没有人看到他的脸。
&esp;&esp;但他确信,峋阳王正看着他,像看一条被踩住尾巴的狗。
&esp;&esp;世界上难有一件事比被一个龌龊的好色之徒嘲讽好色更侮辱人的了,更可悲的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esp;&esp;在这句话入耳的一瞬间,仿佛有一个装满水的薄瓷瓶子在他头顶碎开,淋了他满身凉水和瓷片。
&esp;&esp;自己是喜欢嬴鸦鸦的,裴纪堂想。
&esp;&esp;可自己怎么能喜欢她?
&esp;&esp;他记得最初看到她时,嬴鸦鸦抓着嬴寒山的衣袖不露脸,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敌意。
&esp;&esp;而后她来,她去,她仿佛总是想要激怒他来证明什么,又怏怏不乐地败兴而去。
&esp;&esp;再后她病了,淡河府中四面漏风哪里都不安全,嬴寒山不得不把她托付给他照顾,那时一道屏风之隔后,她全然不像孩子地感叹了一句什么……
&esp;&esp;……一句什么呢?
&esp;&esp;眉心似乎还有柜门关上时残余的气息,那双狡猾如小兽的眼睛望向他,又倏忽转到黑暗中去。
&esp;&esp;她只是个孩子,她应该只是个孩子而已,自己这么多年的书究竟读到了哪里去圣人之言究竟听到了哪里去父亲的教诲,又记到了哪里去呢?
&esp;&esp;挚友的妹妹,被托付给自己照料的后辈,沉州长史,可信可靠的左右手,他身为年长者为何对她起念动心?
&esp;&esp;这不是卑劣吗?这不是更甚于对面那个坦然酒色的恶徒的龌龊吗?
&esp;&esp;他怎么面对她,又怎么面对寒山呢?
&esp;&esp;愈被压抑的,就愈生出根系,要穿透他的胸腔,把他的喉咙浸上血腥去。
&esp;&esp;裴纪堂告诉自己不听,不看,不说,他不看她改变少女衣着盛装而行的样子,不看她在马上伸出的那只洁净的手。
&esp;&esp;他还能不看更多,自幼长到如今的年岁他没有一次认真地看过镜中的自己,他当然也可以不看她。
&esp;&esp;但在战场上,决定生死的那一刻,他一塌糊涂。
&esp;&esp;嬴寒山没允许他说完后半句话,那句“可她是你妹妹”后面几乎要跟上“求你救救她”。
&esp;&esp;他不怨恨嬴寒山,他不怨恨任何人,如果一定要挑出一件恨的事务,他恨那时候的自己。
&esp;&esp;无能为力的自己。
&esp;&esp;烛火爆了一下,裴纪堂直起身,手边那封书信跌落在地。他伸手去拿,外面远远有更漏声传来,月光照在庭外的梅树上,叶影晃动一阵才停下。
&esp;&esp;嬴寒山最近在考虑一个问题。
&esp;&esp;自己是不是关心鸦鸦关心得太少了?
&esp;&esp;鸦鸦在她面前提起裙子,嬴寒山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没怎么正儿八经给鸦鸦买过衣裙首饰,甚至对她的爱好也不甚了解。
&esp;&esp;在淡河的时候拿回家的俸禄都是鸦鸦支配,她的衣衫也是自己添置,嬴寒山很少会过问。现在想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甩手掌柜,对妹妹的生活是一点也不关注。
&esp;&esp;秋收运转起来之后,被借调的武官们比文官闲了不少,不加班时嬴寒山也能喘口气。
&esp;&esp;浮泉是个富庶的地方,和涅叶烈那边大不相同,在这里能看到不错的布料和打制精致的银饰,在坊间也能寻到功夫到家的绣娘。
&esp;&esp;嬴寒山原本预备着为嬴鸦鸦做件青罗裙,她印象里嬴鸦鸦穿青色多些,真站在摊子前她却改了主意鸦鸦穿青色十有八九是因为她这个姐姐穿冷色调穿得多,当初第一面见她时,她那件衣服是很艳丽的。
&esp;&esp;如果嬴寒山再动一下她的历史储备,她会想起来艳色衣裙多是富家子女与贵族穿着,原因无他,没钱,而且漂亮娇贵的衣服不好洗。
&esp;&esp;嬴鸦鸦不再穿那样艳丽的颜色,也和改变的身份和做派有关。
&esp;&esp;但现在她没想那么多,她就是突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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