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匹明金色的马沉重地呼着气, 雪就在它的鬃毛与眉骨上结出一层冰花, 衬得它不像是马,像是什么赤金鬃青玉鳞的异兽。它低下头挡住一阵突然卷来的雪风, 再抬头另一匹马就到了跟前。
&esp;&esp;那是一匹淡青近白的马。
&esp;&esp;它大概是整个队伍里负重最轻的马了,背上既无马甲,也无全套的刀剑兵戈与皮甲铁甲。骑着它的那人罩在一件霜青绲狐毛,半边脸颊隐藏在蓬松且柔软的狐毛中。
&esp;&esp;不知情的人看到他,定然会轻声叹息起来,这是多么美又多么弱质的一位公子,却被放在这样风雪肆虐的战场上。
&esp;&esp;看他因为寒冷而无血色的嘴唇!看他积了薄薄一层雪花的头发!启王是何等狠心……
&esp;&esp;这弱质的美公子转过脸来,半边如同莲花一样裂开的脸颊就平复如初,里面弹出的花藤也收回来。他摸了摸裂口的位置,对嬴寒山开口。
&esp;&esp;“在西北向,约莫还有两日多路程,”苌濯说,“急行军的话,两日。”
&esp;&esp;嬴寒山点点头,呼出一口气来。
&esp;&esp;这次出战前,她借着苌濯的手稍微作了个弊,在几路分兵的将领身上都留了个护身符,里面装着苌濯的一节花藤。
&esp;&esp;现在她等于拥有了一个大型雷达设施,以苌濯为接收源,可以感知到那几支军队的动向。她知道图卢在前进,应该是和敌将的第一次交手胜利了,也知道同时派出的军队受阻,正在绕路。
&esp;&esp;如果不出意外,第五靖应该设了重兵,等着收口袋截击没有等到来援的乌骑军。
&esp;&esp;第五靖赌了一把,赌截击军队的一定能拦住何翠子和赵一石,他赌对了。
&esp;&esp;但战争才刚刚开始,角星的定式堪堪走完,后面的变数还多。
&esp;&esp;“向西北行走,”她说,“抓紧行军。另分一小队出来,于此地驻扎。”
&esp;&esp;在亲兵位的李烝喏了一声,想了想,追上一句:“禀告将……殿下!此前您已经下过分兵的命令。”
&esp;&esp;“再驻。”嬴寒山说,“这两日之内,每隔十数里,便驻一小队。”
&esp;&esp;她转头,望向远处茫茫雪幕中模糊不清的队尾。
&esp;&esp;“得给咱们的援军指个路啊。”嬴寒山轻声说。
&esp;&esp;从州的夜里已经开始落霜了。
&esp;&esp;篝火烧得很旺,火上的罐子里噗噗向外冒着白气,熏出浓厚的羊油香气来。
&esp;&esp;火头兵们手里拿着柴棍,不时驱赶借着取暖靠过来的士兵。
&esp;&esp;数日之前从州军准备开拔的消息已经在营中传开,这一次不是为了平定当地的民变,而是为了北去支援随州。
&esp;&esp;多新鲜呐,裴循之他一直老乌龟似地按兵不动,北边有什么事权当看不见,南边启王旒冕都戴上了他也不吭声,如今突然醒过神要帮第五靖了,什么道理?
&esp;&esp;满脑子羊肉汤的士兵们想不出这是什么道理,肚子里不那么缺油水,所以还能分出两三分脑子思考的士官们就能咂摸出味道。
&esp;&esp;因为没办法了。
&esp;&esp;如果第五靖战败,那启王就真的拿到了大半部分国土,朝廷还剩个从州,剩个竞州,剩个京畿和京城,好干什么用呢?
&esp;&esp;且不说从州已经被打了一半,京畿和京城又不是什么军事重地,就说打不过撤退吧往哪退呢?架着那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皇帝退到竞州的白山黑水里当野人吗?
&esp;&esp;所以第五靖不能败。即使裴循之要把自己的棺材本压上,也得帮第五靖撑过这一次。
&esp;&esp;那从州本地怎么办?
&esp;&esp;嗐,瑜川王殿下不是没走吗?他的王军还在这里呢!人家上能拱卫王府,下能安定州县,轮不着咱操心!
&esp;&esp;王府屋里的罐子上也沸腾着茶。
&esp;&esp;裴清秋仔细地把几片橘皮,几块切好的频婆在熏笼上烤干了,屋里就浸出甜滋滋的果香味来。两个孩子都吃过加了牛乳的茶,换了寝衣睡下了。裴清秋却睡不着,或许是下午她茶吃多了些,今晚总是没来由地心慌。
&esp;&esp;自从她带着两个孩子留下,第五翳就让她把孩子的住处搬到和她一处,说是如今从州动乱,身边人也不可尽信,请她先这样凑合几天。
&esp;&esp;卧房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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