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的黎宇青正戴着同款的蓝牙耳机听歌,脚下轻轻地踩着地板打节拍。
宋书文走了过去,问道:听啥呢?
黎宇青摘下一只耳机递给他,是宋书文没听过的歌。黎宇青发觉宋书文的疑惑,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这歌是我唱的。我朋友组了个小乐队,前一阵子他找我写歌,我就顺便唱了段小样反正,反正就是闹着玩。
宋书文对这个回答很意外,他只知道黎宇青古典舞跳得很棒,演戏也很有天赋,却没想到眼前这人还会写歌。
你要从头听吗?黎宇青问。
嗯。
宋书文把那只耳机塞进耳朵里,里面传来一段很轻缓的吉他旋律,接着是黎宇青的声音:
你若能看到我这边的月亮该多好,我就住在月亮笑容下面的小街道(注1)
宋书文不由问:这歌叫啥?
黎宇青挠了挠头:还没想好名字。
这首歌的曲风比较偏民谣,而宋书文平时要么听摇滚,要么在睡前听老先生们的评书促眠。他本应该对这类歌曲无感,但现在却成了他和黎宇青一人戴着一只耳机安静听歌,直到这首歌放完后剧务过来喊人开拍。
道具师傅的手艺很厉害,周源山租的本来是码头处没人用的空屋,经道具师布置后变成了一个堆满文件和杂物的办公室,四周都带着股简陋与消沉的意味,正好对应了那个时代下陆运和空运逐渐发达,水路运输开始衰退的江城。
也正因如此,办事处这边的工作很清闲,只是偶尔要值夜班,为来往的船只登记。于是在没有事情要忙时,于是江路就只能孤零零扎在江城的码头上。
直到有一天,他在库房里翻出了一部破旧的磁带录音机,于是江路偶尔会在晚上跳舞。
黎宇青现在要拍的这段戏,就是江路在昏暗的灯光下起舞,听上去似乎很简单,黎宇青甚至不用说台词,而跳一段舞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第五十九场第六镜一次!
打板声响起后,黎宇青伴着那个年代的歌曲开始摇晃着身体,表情淡漠,但肢体还带点享受音乐的意味。
停!
黎宇青刚跳了几秒钟,周源山就喊了停。
褚青转头看着周源山,后者却没看他,只是皱着眉头死盯着监视器回放。
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的动作收着点,不能那么兴奋。
黎宇青点点头,古典舞专业出身的他,应对这点要求完全是小意思。
他原地放松了几秒,然后示意可以开拍。
第五十九场第六镜二次!
黎宇青在镜头下的动作变得收敛起来,由享受音乐变成了无聊地跟着音乐起舞,垂下胳膊,又无力地举起,像是被音乐强行拉扯一样。
停!
还是只跳了几秒钟,周源山再次喊停。
你的动作还是得稍微放开点,不然缺乏感染力。
黎宇青被周源山说的有点发愣,过了好半晌才点头道:呃,好,我再试试。
第五十九场第六镜三次!
宋书文在旁边看得清楚,这一次黎宇青的动作折中了一下,还改变了面部表情。他的神情显得无聊而疲惫,动作则巧妙地卡在享受音乐的喜悦,和纯粹跟着音乐跳舞打发时间的平衡之间。
他松了口气,心说周源山就算要求再严,这一幕拍成这样也应该过了吧。
但当黎宇青跳完之后,周源山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不对。
连续几次被导演否定之后,黎宇青有点慌了。
从跟着周源山拍广告到拍电影,他也有过连续ng的经历,但他没想到这一次是大半夜让全剧组的人一起陪着他ng,而且还是在他本该最擅长的舞蹈方面上出了问题。
宋书文作为旁观者倒是很淡定,在表演的体验,相信,想象三大元素中,黎宇青更擅长用相信让自己和观众入戏,但是当他的体验不能支撑他的相信时,自然会出现偏差。
而周源山那边也察觉到了原因,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先休息,将宋书文和黎宇青都拉到身边交流。
咱们不多说,就每一个人讲一个词,来形容黎宇青要表演出来的感觉。
周源山作为曾经的广告导演,讲戏的方式十分特殊。他之前面对的大多是没有很多表演经验的模特,就算是跟人家唠叨一大堆,人家也未必听得懂。所以时间长了,他便总结出了这种独特的讲戏法。
三个人坐在江城的码头办事处里,头顶是一盏昏暗的灯,周边是浓郁的江雾和吹来的风。不远处就是汩汩流淌了千年的楚江水。
黎宇青最先说话:无聊?
周源山摇头:枯燥?
这下轮到宋书文摇头:乏味?
黎宇青否定,想了想说道:忧郁?
宋书文跟着否定,道:思念?
周源山没再开口,坐在旁边看着两人用词和词的方式讨论:
厌弃?
无奈?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