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夕阳斜斜照进了冷殿,屋内的一切都带上了一层橙黄的光晕。
&esp;&esp;风乍急,窗户被吹得一开一合,啪啪作响,灯笼被吹到了地上,滴溜溜地打了几个转,停在了一个翻倒的脚踏前。
&esp;&esp;上官小妹
&esp;&esp;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esp;&esp;当橙儿替上官小妹梳头时,小妹看见了镜中的白发,她轻轻挑起了那束白发,在指肚间轻捻着。
&esp;&esp;橙儿心酸得想落泪,其实娘娘年纪并不老,和宫里的几个妃子差不了多少岁,可娘娘……
&esp;&esp;六顺进来禀奏,言道各位娘娘来给她问安。她轻挥了挥手,六顺就转身出去了,理由都未用,直接命各宫娘娘全回去。她笑着想,六顺也老了,说起话来,没有了先前的明快热情。
&esp;&esp;因为皇帝的尊敬,太子的孝顺,她的地位在后宫无可撼动,不管是得宠的妃子还是不得宠的妃子,都想得到她的青睐,可真正能见到她一面的却寥寥可数,有的妃子直到诞下皇子,都不知道太皇太后究竟长什么样。“长乐宫中的那个老女人”渐渐成了未央宫黑夜中窃窃私语的传说。有人说她是身体残疾,所以即使先帝无妃,专宠皇后,她都未能生育,还绘声绘色地说废后霍成君也这样,只怕是霍家血脉中的病;有人说她是石女,根本不能接受帝王雨露;有人说她其实还是处子之身,先皇当年有个秘密女人,只是忌惮上官桀和霍光,所以不敢立那个女子为妃;有人说她胆小懦弱,遇事只会唯唯诺诺地哭泣;有人说她冷淡无情,家族中的人全死光了,却一滴眼泪没掉过……
&esp;&esp;她听到这些流言时,总是想笑。时光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它让少女的黑发变白,男儿的直腰变弯,让一切东西失真、变样。但是,时光抹不去她的记忆,长乐宫幽静而漫长的岁月,她可以慢慢回忆。
&esp;&esp;第一次踏进未央宫那年,她六岁。
&esp;&esp;还记得头上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走路都摇摇晃晃,到处是欢天喜地的乐曲,可她害怕得只想哭,盼望着一切结束后,母亲赶快来接她回去。她听到众人高叫“陛下”,她却一直看不到人过来,她忍不住偷偷掀起头上的红盖头,四处找着皇帝,只看见远远地,一抹隐忍哀怒的身影,她呆了呆,如做了错事般,飞快地放下盖头,将惶恐不安藏在了凤冠之下。
&esp;&esp;在赞者的唱词中,她一面笨拙地磕头行礼,一面想着母亲说过的话。
&esp;&esp;“娘,皇后是什么?”
&esp;&esp;母亲推着秋千,将她送往高处,她笑起来,在自己的笑声中,她听见母亲说:“皇后就是皇帝的妻子,皇帝是皇后的夫君。”
&esp;&esp;“那妻子是什么?”
&esp;&esp;“妻子就是要和夫君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esp;&esp;“夫君是什么?”
&esp;&esp;“夫君就是要和妻子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esp;&esp;她不高兴地说:“那就是我要和皇帝一辈子在一起吗?那可不行,娘,我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esp;&esp;母亲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推着秋千送她,她扭回头看,看见母亲眼中似有泪光。
&esp;&esp;……
&esp;&esp;她在凤冠下琢磨,就是这个人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他好像不高兴呢!可我也不高兴呀!我想回家!
&esp;&esp;母亲一直没有来接她回家,她一个人留在了椒房殿。
&esp;&esp;七岁的时候,在神明台上,他第一次抱起了她,陪着她一块儿寻觅她的家,她靠在他怀里,一边努力地找寻爹娘,一边模糊地想着,娘说他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esp;&esp;他沉默得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可她的害怕和恐惧似乎淡了。
&esp;&esp;后来,她发现他很喜欢去神明台,只是他眺望的方向是西面,而她眺望的方向是北面,她偶尔碰到他时,他仍然会将她抱起,让她能看向北方,虽然他和她都知道,不管西面、还是北面,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esp;&esp;八岁那年,她第一次听到宫人唱:
&esp;&esp;黄鹄飞兮下建章,羽肃肃兮行跄跄。
&esp;&esp;金为衣兮菊为裳,唼喋荷荇,出入蒹葭。
&esp;&esp;自顾菲薄,愧尔嘉祥。
&esp;&esp;身旁的宫女告诉她,这是刘弗陵应大臣所请作的诗,诗意她并未全解,可她知道这首歌唱的不是什么祥瑞,而是皇帝他自己。因为她也曾无数次站在太液池畔,看着自由自在的鸟儿,幻想着自己是一只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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