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才能语出惊人,甚至预言吴国必将被越国所灭。”
&esp;&esp;“但我总觉得太史并非没有私心。”
&esp;&esp;“太史的私心,便是对我成见极深,今日敢问太史,这是为何?是因为我毁灭旧礼,窃取邦国,还是因为我打破了六卿僵局,瓜分公室?”
&esp;&esp;“都不是。”
&esp;&esp;“那太史为何在我初入虒祁宫时,便如同防贼一般防着我?我回到晋国后,纵然做了种种利国利民之事,太史依然对我忌惮颇深?太史能对我父说,高岸为谷,深谷为陵,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自古以然,可见并非愚忠于晋室者,也不可能看不清天下大势,这让我更想不明白。”
&esp;&esp;太史墨目光复杂地看向赵无恤。
&esp;&esp;“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也。”
&esp;&esp;“虒祁宫中,老朽并非初次见到赵卿,在之前还有过一面之交。”
&esp;&esp;“宴飨上,赵卿幼弱,独立于诸父兄之外,沉默寡言,除了善于隐忍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的才干。”
&esp;&esp;他说的这件事情,赵无恤一点印象都没有。
&esp;&esp;“然而一年后,赵卿再入虒祁宫时,却与之前泯然二人,这让老朽深为惊疑。”
&esp;&esp;“你突然间声名鹊起,成了晋国卿大夫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一边小心讨好君上,一边攻于心计,在领地暗中经营武力收买人心,胸中恍若怀有大志,与之前的隐忍小子实在不同。”
&esp;&esp;赵无恤道:“年少木讷而年长聪睿,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楚庄王也是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未鸣,一鸣惊人。”
&esp;&esp;“短短一年,变化竟如此翻天覆地,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而且……”
&esp;&esp;晓是睿智如太史墨,也露出了一丝疑惑和恐惧的目光。
&esp;&esp;“离开晋国后,赵卿的所作所为,老朽越发琢磨不透了。窃国、借势,一切都如此果断,仿佛知道阳虎必叛,知道六卿必乱。更有些东西叫人匪夷所思,如武卒、如纸张、如铁器、如幕府、如刑律,虽然赵卿一个劲归功于臣下,但老朽却看得出,一切的缘由都是你。”
&esp;&esp;身为史官,太史墨将上到唐尧,下到近世的一切可见典籍都烂熟于心,历史的长河也是秩序的长河,一切发展都有其内在的规律,这种规律不为尧兴,不为桀亡,任何王侯将相,所谓圣贤,都被内化在种种历史规则里,无法脱身。
&esp;&esp;但惟独在赵无恤身上,他却看到了一丝异样。
&esp;&esp;“尧舜禹汤,夏桀商纣,文王武王周公,齐桓晋文,乃至于汝父赵武子,彼辈都没有人能超越时代,唯独你,赵卿,老朽怎么也琢磨不透。”
&esp;&esp;在太史墨眼里,赵无恤是搅乱这时代的一枚石子,这十多年来的剧变,竟都是由他一个人引导的,就像是稳定秩序里引发混乱的熵,注意到这异样的,并非史墨一人,可这时代,唯独他才会想的那么深那么远。
&esp;&esp;“赵卿除非真是受到了上天启迪,开了智窍?老朽不信鬼神之事,不如此却又无法解释赵卿的异样。”
&esp;&esp;当世人都在迷雾中摸着石头过河时,唯独这个人似乎知道水的深浅,大刺刺地就走在了最前沿。
&esp;&esp;他不是黄泉来的恶鬼,就是昊天降下的神使,对这样的人,史墨又岂能不敬而远之,小心提防?
&esp;&esp;“原来如此。”
&esp;&esp;赵无恤释然了,他笑道:“多年前,我冠礼当日,跟着父亲走进家庙后,面对列祖列宗的灵柩,他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esp;&esp;赵无恤尤记得,赵鞅虎目直视他的双眼,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
&esp;&esp;“细细想来,汝自从出生以来,一向平平无奇,性情冷淡而怕生人,除了能忍辱外,似乎别无特点,与皇考早年倒是有几分相似。为何从去年冬至开始,却忽然睿智贤明,锐意进取起来,制作奇异机巧之物没有穷尽,一些新的制度也让我叹为观止……你能否告诉为父,告诉在场的先祖们,这,究竟是何缘由!?”
&esp;&esp;一切恍若昨日重现啊。
&esp;&esp;史墨支起了身子,死死盯着赵无恤:“赵卿当时如何作答?”
&esp;&esp;“我以梦境来解释,我自己的一些奇思妙想和所做的机巧之物,大多是梦中偶然所见。”
&esp;&esp;“其实不是?”
&esp;&esp;“不是,这只是搪塞之言,不尽是事实。”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