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闾左们整日担心,官府会不会不认账,将好不容易种熟的地收回去。
&esp;&esp;商贾的日子也不好过,海东商社可是黑夫力主成立的,使者是传统的关中秦人,习惯了商贾穿着破衣烂衫,低三下四,哪见过胶东商贾这般阔绰的。遂与胶东守商量,说这是黑贼的乱政,从五月份起,将海东商社解散!商业活动全面禁止!并实行海禁,片板不得下海!
&esp;&esp;至于黑夫在胶东搞的盐场、矿山承包给商贾等,官府也不再承认。
&esp;&esp;这下可把十三家商贾急坏了,管宴最初只以为,是黑夫得罪了皇帝,连累了胶东,但不管商贾们递钱还是磕头求情,官府都无动于衷。
&esp;&esp;也就是那时候,始皇帝崩的消息,在齐地疯传,不仅如此,从六月份起,泰山、沂蒙等地又爆发了叛乱,盗寇围攻县城,还打着诸田的旗号,眼看齐地又要大乱……
&esp;&esp;有钱人最惧混乱,就在十三家商贾人人自危时,主营隶臣贸易的刀间却暗中给他们传递消息:
&esp;&esp;“乱的不止是齐地,而是整个天下!”
&esp;&esp;直到这时,商贾们才得知黑夫在武昌起兵,占领江陵,合十万之众,靖难北伐的事……
&esp;&esp;东海郡楚盗举事,泗水郡彭城景驹称楚王等事,也陆续传来,齐地商贾们的心,顿时一片凉意。
&esp;&esp;后路已绝,前途未卜,就在十三家慌作一团时,刀间又递消息来了:
&esp;&esp;“二三子,大乱将至,吾等不能坐以待毙,七月初一,海东商社众人,会于胶东沙门岛上,共商大计!”
&esp;&esp;这便是管宴亲至的原因,琅琊郡紧邻东海郡,与楚地群盗之间,只隔着一座郯城,岂能不急?得到消息后,管宴就亲自带着长子,忙不迭地赶赴沙门岛——他启程时,尚不知东海郡尉败亡,郯城已陷。
&esp;&esp;多亏了前些年远赴海东积累的航海之术,如今齐地商船,也敢在离海洋十余里外航行,以避开官府眼线了。
&esp;&esp;父子谈话间,沙门岛已至,前方隐约可见荒草遍布的山岭,下方近海处,则是酷似妇女怀抱婴儿眺望海面的“望夫礁”,先到的船只已在码头上一字排开。
&esp;&esp;桅杆如长矛林立,深水处停靠着平底货船,各家带来的仆役手持兵刃弓矢,警惕地守在船边。
&esp;&esp;还未靠岸,管通眼尖,开始数起熟知的旗帜来:
&esp;&esp;“刀、潘、伍、卢、叶、庞、范……父亲,商社其他家几乎都来了。”
&esp;&esp;各家主营的方向不同,比如管氏,靠的是承包盐场,海东皮货为辅,刀氏,靠的是贩卖韩人到胶东为隶臣妾,又开设女闾给海东、辽东戍卒提供特殊服务,其余如捕鱼、贩药者皆有,在政策扶持下,富者已家累数千金,最穷的也有几百金体量。
&esp;&esp;“我看这岛上尚有兵卒,秩序井然,为何坊间却流传说是刑徒暴动?”
&esp;&esp;船只靠岸时,管通见其余商贾在岸上等待,刀间居于中央,俨然众人之首,遂压低了声音:“莫非是刀间搞的鬼?我听说他在海东暗中养了上千夷人隶臣,给予兵器,日夜教其攻战。”
&esp;&esp;“刀间有这胆量,敢聚众谋反?”
&esp;&esp;管宴瞥了一眼儿子,心道自己来是对的,他这儿子,至今还没搞清楚,给刀间金子,指使他训练夷人、暗中提供兵刃、弩机等禁物的“大人物”是谁呢!
&esp;&esp;这次沙门岛之会,恐怕也是那人的安排吧。
&esp;&esp;言罢,也不多与儿子解释了,只道:
&esp;&esp;”放条小船,老夫要上岸去。”
&esp;&esp;等小船靠岸后,已留了浓须,但依然掩盖不了他獐头鼠目之态的刀间亲自过来搀扶。
&esp;&esp;“管君,何来迟也?”
&esp;&esp;管宴笑道:“我与诸君不同,可是从琅琊来的,得避开官府眼线,中途还遇上风浪,差点老命不保。”
&esp;&esp;刀间身后,靠捕鱼起家的庞氏商贾嘟囔道:“死于海里,也比被禁足,憋在陆上等着被盗寇抢掠强。”
&esp;&esp;在海东做皮货生意的潘氏也大声嚷嚷道:“楚地那边听说越来越乱了,齐地也好不到哪去,临淄、琅琊、济北皆有巨盗作乱,与官府战成一团,我家设在那边的商站统统关了,若非刀间邀约,我还在想着,要不要带上全家,逃到海东或辽东去避乱了……”
&esp;&esp;众人纷纷点头,这也是他们愿意来此处共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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