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大的本钱也得送去孝敬陈友谅,这一点将军可曾想过?”
&esp;&esp;一声质问,让杨象升心中一悲。
&esp;&esp;老话说言多必罪,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本是要这个年轻人多明白些东西,到头来反让自己变成一个小人。
&esp;&esp;话已说明,杨象升也不再纠缠,摸着解下的佩刀,转移话题道:“这把刀是唐永武的战利品,当年为博老子赏识送给我的物件。如今唐家骑军改姓徐,我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只当拿物归原主做个顺水人情。就算看在唐永武的份上,也别让小唐的心血埋在御金关。这一点,你可能答应老夫?”
&esp;&esp;艰难的爬起身,徐子东拿过那把造型精美的弯刀,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物件,该是那大漠草原的游骑佩刀。
&esp;&esp;刀柄镶有名贵宝石,应该是草原贵族之物。
&esp;&esp;这样的刀,且不论他比抵百金的价值,单是它对杨象升的意义,便是给多少钱也换不到的物件。
&esp;&esp;徐子东曾在唐永武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杨象升的发家史,也听说过当年钩镰军和草原游骑的大战。
&esp;&esp;这样珍贵的礼物,徐子东只觉太过沉重,有些受之不起。
&esp;&esp;刚要推脱,杨象升却将刀按在他手中,微笑道:“天下传言,你爷爷曾经对陈友谅说过,沙场是年轻人的。他那昨日黄花,经不起再战沙场的折腾。这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说的却很有道理。如今我杨象升虽然没到昨日黄花的地步,也没你爷爷那般本事。可人总会老,到那时候提不起刀,杀不死人,也就不能再占着茅坑不拉屎,总要把位置让出来。”
&esp;&esp;约莫是说的动情,杨象升突然站起身,豪迈道:“老子这辈子就算没有通州虎牢这两次军功,同样也是大齐第一人。你觉得我会恬不知耻的打压后辈?”
&esp;&esp;徐子东神色一震,只觉眼前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继而心中愧疚万分,不该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sp;&esp;“小子,收好老子的刀,以后好去砍萧远山,李莫升,潘浪等人的头。以后若能如你爷爷一般带刀上殿,可别忘记给后人说一声,是谁给你的刀。”
&esp;&esp;这是徐子东第一次觉得身材不高的杨象升竟然如此高大。
&esp;&esp;送刀说事,再往后估摸着是些小儿女才有的哭哭啼啼,这一点杨象升不喜欢,也不管徐子东听没听到,转身便要离去。
&esp;&esp;这一走,也不知还有没有相逢的日子。
&esp;&esp;徐子东慌忙起身,不去管背上的伤,不去管腿上和肩膀的疼痛,紧握着弯刀,单膝跪地吼道:“恭送大将军。”
&esp;&esp;已经快要走出帐外的杨象升停步,没有转头,背对着徐子东轻声道:“大齐能入我杨象升狗眼的就那么几人,唐永武已死,蒙离暴毙。杨林到底差些东西,就看你徐子东有没有命接老夫的位置。”
&esp;&esp;言落人走,帐中只剩兄弟二人。
&esp;&esp;跪地的徐子东一直没有起身,就那么一直跪着。
&esp;&esp;也不知过去多久,杜从文来到他身边,小声道:“我觉得大将军像一个人。”
&esp;&esp;珍而重之的握着手中弯刀,徐子东问道:“像谁?”
&esp;&esp;“谢不言。”
&esp;&esp;跪着的少年心念一通,刚才那似曾相识却有想不起来的感觉豁然通透。
&esp;&esp;难怪,原来我真的见过。
&esp;&esp;艰难起身,徐子东望向帐外,明明看不到杨象升的人影,却觉得这人就在眼前,和另外一个人重叠在一起。
&esp;&esp;谁说只有江湖才有心胸广阔的风流人物,看看,看看他杨象升。
&esp;&esp;沙场大风流。
&esp;&esp;送刀,送马,送人,到最后可能连大将军的位置都要送出去。徐子东回想起谢不言送出天下第一的时候,也不知王千阳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esp;&esp;“走,送送大将军。”
&esp;&esp;一瘸一拐走出帐外,杜从文紧随其后。
&esp;&esp;帐外风起,黄沙乱窜。
&esp;&esp;不远的地方,杨象升单人离去,稍显孤寂。
&esp;&esp;骑军大营之中,突然涌出无尽甲卒,纷纷立在原地。
&esp;&esp;朱壁川,陆道圣,闫振山立在营门口。
&esp;&esp;就在杨象升将要踏出营门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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