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第一回见他，他在秋园路的老院子里洗水果，看见她来，不说话，冷淡矜贵，但淡淡地点一下头，递过来洗好的桃子。
&esp;&esp;她摇摇头，张了张嘴，问的是：“学校实践怎么样？”
&esp;&esp;裴澈有一瞬恍惚，好像很多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有家里人问问他学校的事。而且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一天之前、几千公里之外，他再次遇到的那个人。
&esp;&esp;“挺好。”他这样说。
&esp;&esp;“那就行。”裴澜点点头。
&esp;&esp;裴澈提步要走，他的决定一说出去，门外那些老家伙会长出一百张嘴来反对，他必须一次性解决。
&esp;&esp;可走到门口，看见墙上映出裴澜单薄身影，停住了脚步。
&esp;&esp;“裴澜。”他回身叫她一声。
&esp;&esp;“嗯？”裴澜从怔忪中抬头，看起来很累。
&esp;&esp;裴澈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三个字，“……辛苦了。”
&esp;&esp;一贯伶俐的裴澜居然没有反应，木着一张脸，定定看着他。良久，摇了摇头，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谢你了。”
&esp;&esp;裴澈抵下头，他知道如果真的要说谢谢的话，应该是他对裴澜说。
&esp;&esp;姐弟俩隔着几步的距离发怔，裴澜再次笑了声：“我本来以为……你会等爷爷过世。”
&esp;&esp;她知道他讨厌裴家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更疲于做那个八面玲珑恩威并施的掌权者；她也知道他从小喜欢捣鼓植物，梦想是做个科学家；从前年冬天开始，她就知道裴澈总会走的，但她以为，他会等到裴德安过世。
&esp;&esp;说白了，裴德安已经年过八十，身体每况愈下，裴澈既然已经做了三年的“裴总”，顶多……不过等几年。
&esp;&esp;如果是她，她会选择等。她不怕惹怒裴德安，但也不愿意打破平衡，那太危险，也不划算。
&esp;&esp;可裴澈却直截了当地和裴德安摊了牌。这一年，他过得不算好，裴德安动起真章，对最看重的亲孙子也绝不会手软。
&esp;&esp;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esp;&esp;裴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esp;&esp;他想了想，说：“我的确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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