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如洪钟、一圈圈在帝宫间回荡,阴平王府兵面面相觑,徊徨之时卫麟又见皇后轻飘飘朝自己递来一眼,便如碎雪坠花枝、说不清的幽冷深重。
&esp;&esp;他心头一颤,犹豫过后还是跟着跪了,与娄蔚一般向皇后拱手,拜:“参见娘娘——”
&esp;&esp;对方却未很快答复,冰冷的霜雪吹起她丧服的衣角,寥落间竟有种惊心的美丽,僵持间她也未免诸将大礼,俄而开口言:“听闻世子要请本宫入白鹭台?”
&esp;&esp;碎琼乱玉,声亦皑皑,即便刀兵在前也是极致的雍容肃静,大周皇后的威仪世上绝无第二个女子可堪比拟。
&esp;&esp;卫麟有一瞬的语塞,迟了一刻才答了一声“是”,又道:“此乃东宫之命,请娘娘不要为难微臣。”
&esp;&esp;“熹儿?”
&esp;&esp;她似挑了挑眉,眉间有轻薄的笑意,漫天大雪落上她的乌发,也似冰色的珠钗。
&esp;&esp;“本宫虽非太子生母,然终于他有养育之恩,若他要将本宫逐出宫闱,便请他亲自至仙居殿陈情;若非如此,今夜之乱便是阴平王一人所谋,他日史官如何下笔,还请世子与尔父三思。”
&esp;&esp;语气清淡似雾,出口的话却钩着冰凌,卫麟心知不可在口舌上被占去先机、当即便欲仰头再辩,皇后的目光却再次落在他身上,沉甸甸的。
&esp;&esp;“如朝中三位辅臣要效卫铮钟曷之流,今夜便在众臣面前踏过本宫的尸骨,否则本宫一日为大周皇后,便一日不会出仙居殿半步。”
&esp;&esp;字字句句清清楚楚,柔弱之身尚抵不住寒冷的霜雪、又如何能阻锋锐的刀兵?偏偏阶下逆臣无一人再敢上前,卫麟咬碎了牙齿亦只能僵立在原地。
&esp;&esp;皇后再未发一言,只轻轻挥手免去诸臣大礼,大乱之中依然姿容端庄,美丽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漫天飞雪,又透过黑夜看向晦暗不明的观风殿和洛阳之外更遥远的地方,最终安安静静地收回来,慢慢转身走向宫门。
&esp;&esp;咚。
&esp;&esp;仙居殿厚重的大门再次闭拢了。
&esp;&esp;第2章
&esp;&esp;大雪仍簌簌下着。
&esp;&esp;城中早行宵禁、如此大乱之夜四下更无人走动,却有一道影子冒雪自帝宫方向奔入坊内,高门朱楼未点明灯,只可映着一地雪光依稀瞧见门楣上的“宋府”二字。
&esp;&esp;来人自角门而入,与一早候在门边的仆役急道:“快去报大公子,宫门已落锁,尚书大人今夜怕是回不来了——”
&esp;&esp;正堂。
&esp;&esp;屋内烧着上好的炭火、风雪夜里亦能教人生汗,只是堂上的气氛却冷若冰霜,连宗族内鲜少露面的长辈都彻夜长坐,今夜已注定无眠。
&esp;&esp;“洛阳是要大乱了……”
&esp;&esp;有人在叹息。
&esp;&esp;“当初那卫弼带兵入城就是包藏祸心!跟他那做了叛臣的兄弟是一丘之貉!可叹陛下糊涂,竟封他做辅政之臣!”
&esp;&esp;“陛下又能如何?那阴平王手中有近十万兵、乃当今宗亲之首!不将其笼为辅臣才是真要逼出第二个卫铮!”
&esp;&esp;“那也不可容他带兵入洛阳!天子刚刚驾崩他便敢倒锁宫门,如今文武百官可都还在里面!——他这是做什么?拿诸臣作人质!”
&esp;&esp;“幸而宋泊有远见,今早上朝前便察觉有异让子皋称病告假,否则眼下连他也要被困在宫中……”
&esp;&esp;话至此处堂上众人又转头看向了坐在下首的一个年轻男子,约是而立之年,一身素色锦服沉默寡言,清俊的面容被堂上的烛火照得半明半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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