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十五岁的女人，怎么就是“太后”了呢？
&esp;&esp;她淡淡一笑、神情有些缥缈，摇摇头说：“下去吧，孤再留一会儿。”
&esp;&esp;——喏，连自称也跟着变了。
&esp;&esp;朝华欲言又止，看着宋疏妍的神情颇有些为难，踌躇间又听一个内侍跪在外殿道：“启禀太后，宋将军来了，正在殿外侯着。”
&esp;&esp;这话让宋疏妍的神情变了变，依稀有一抹亮色从眼底划过，淡淡的并不显眼；她略犹豫一下，伸手为昏睡中的幼帝掖了掖被子，随后慢慢站起来，转身向殿外走去了。
&esp;&esp;夜中仍是凄寒。
&esp;&esp;年关将近、洛阳总难免飘雪，今夜依然在下，只是不像半月前那样骇人；宋明真便在这样的夜雪里等着自己的妹妹，看到宋疏妍从殿中出来眼前也是一亮，与半月前带兵救洛阳、以一个“诛”字震慑群臣的凶戾模样大不相同。
&esp;&esp;他欲下跪行礼，宋疏妍却扶住了他的手臂，难得声音带了一丝笑，说：“左右既无旁人，二哥也不必如此——快请起。”
&esp;&esp;是了，眼前这位乃是宋氏主君宋澹次子、从四品宣威将军宋明真，他是当今太后异母的哥哥，也是宋家这一辈那么多子侄里同宋疏妍关系最为亲厚的一个。
&esp;&esp;“礼不可废。”
&esp;&esp;他对妹妹笑笑，仍坚持下拜。
&esp;&esp;“臣叩见太后。”
&esp;&esp;宋疏妍叹了一口气，恍惚间又想起七年前自己刚入宫时的光景，见到父亲叔伯一样要受他们跪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未能习惯这独自站立的冷寂。
&esp;&esp;“请起。”
&esp;&esp;但也只能这样答。
&esp;&esp;宋明真依言起身，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下着小雪的天，道：“今夜无风，倒难得可以出去走一走——将军若不介怀，便与孤且行且谈吧。”
&esp;&esp;那夜的确无风。
&esp;&esp;肃穆的帝宫许久没有这样安静了，半月前的惊变似乎只是镜里观花一场虚无、像没发生过一样了无痕迹，只有每隔步便能瞧见的身穿玄甲的神略军士兵证明着此前的一切纷争都并非幻梦。
&esp;&esp;宋疏妍同本家兄长走在一起、伞自然由他撑着，朝华夕秀和一众宫人都跟在身后，空阔的帝宫显得十分静谧，那些陌生的士兵也显得分外冷肃。
&esp;&esp;“隰州……”
&esp;&esp;她忽而开口问，不知何故又中途停住，彼时宋明真似叹了一口气，看向妹妹时神情间有种微妙的怜悯，斟酌片刻方答：“前日来的军报，钟曷兵败退至延州，隰州形势暂缓，往后数月当无虞。”
&esp;&esp;新君年幼不可主政，一切政务都需太后经手处置，这些奏报她早已读过，只是文书中的三言两语终归太过寡淡，远不及真正的沙场生死来得惊魂动魄——钟曷虽退，那卫铮却还盘桓不去，过几日是否又要兴兵作乱？隰州在北，与东突厥亦相隔不远，如若他们趁虚而入挥兵南下又当如何？
&esp;&esp;此次宋明真亲率两万神略军救洛阳，那是颍川军精锐中的精锐，虽则一举稳住了东都政局，可前线……
&esp;&esp;“还是太冒险了些。”她的声音有些轻。
&esp;&esp;宋明真看了她一眼，又叹气，某一刻或许也想像儿时那般伸手摸摸妹妹的头，但念及如今时移世易，终于还是作罢。
&esp;&esp;“东都为重，你和陛下又都在这里，”他的言语颇为克制，“……他必然是要救的。”
&esp;&esp;“他”。
&esp;&esp;轻飘飘一个字，那时却像有千钧重，落在宋疏妍的耳朵里，让她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esp;&esp;“嗯。”她低低地应。
&esp;&esp;“只可惜两万兵还不足以震慑卫弼那老匹夫，”宋明真微微眯了眯眼，语气变得很重，“之后你打算如何？”
&esp;&esp;的确。
&esp;&esp;两万神略军虽使帝宫暂免浩劫，可隐忧却始终潜于渊底经久不散——洛阳一派拒不迁都，阴平王卫弼和中书令范玉成更力主才人董氏上位，上书称要立东西两宫太后、奉董氏为圣母皇太后，本意不过是要分去宋氏临朝之权，与金陵一派分庭抗礼。
&esp;&esp;如今天子尚在病中、此事还能往后延上一延，可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两党相争已臻白热，此时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便会掀起滔天巨浪，彼时于国家便是分裂之祸。
&esp;&esp;“先帝委任五大辅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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