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也只会不停地额头冒汗。
&esp;&esp;后来梦见贺之昭,他捉着对方的衣领,直截了当地大声喧哗,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梦境无数次复仇,泪腺却因此像被修好了,次次都能沾湿枕头。
&esp;&esp;醒了就把枕头熟练翻个面遮掩,等洗漱完卷进被子里,餐包一样放到充满樟脑丸气味的壁橱中,合拢沙发,去上学。
&esp;&esp;贺之昭在说和他想象完全相悖的话。
&esp;&esp;许添谊想把自己蜷缩起来,但比壮壮还要壮的人牢牢抱着他的腿,实在没有挪动的空间,只能继续坐在地上靠着橱门,把一整个故事听完。
&esp;&esp;加拿大和中国,十多个小时的时差,彻底黑白颠倒。
&esp;&esp;一个睡眼惺忪收拾完起床洗漱去上学,一个正逢傍晚用餐高峰,帮忙端盘子打包盒饭;一个反复翻看完未接来电,写完作业在客厅的弹簧床失望入睡,一个又刚被动静弄醒,开始准备新一天的餐馆营业,并思考怎么和老板说借用电话的事情。
&esp;&esp;…………
&esp;&esp;从电话号码变成空号开始,他们的人生轨迹如同两道平行线,原本应该并无再有交集的可能。又或他们是否都小看了在对方心中自己的重要性。
&esp;&esp;一个在想念,一个在不停寻找。
&esp;&esp;相遇像最巧的巧合,实际却是迟到的命中注定。
&esp;&esp;许添谊可以相信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但不相信自己能遇到。
&esp;&esp;“松开。”他别扭道。贺之昭极为听话,便将箍着他腿的手臂松开了,但还是一直看着他。
&esp;&esp;许添谊没有对视的勇气。那目光太诚实清洁,不该在这年纪有,像壮壮看他的那种不求回报的忠贞和喜欢,也像洗濯污浊的对流雨,让他倍加自惭形秽。
&esp;&esp;他总保持怀疑态度,以为贺之昭精明市侩。
&esp;&esp;原来贺之昭是真的笨蛋,捧出来的都是真心的,说的话也都是真心的。
&esp;&esp;“有用么?”许添谊抬起手,用胳膊挡住眼睛,很轻地问。
&esp;&esp;不是问贺之昭,是在问自己。这样的寻找,有用吗?
&esp;&esp;“失望吗?”他捂着脸,靠着橱门,没动弹,“现在的许添谊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
&esp;&esp;念书时候最艰难的事不是考试,是思考生活费用完了,怎么再开口去要。每次谨慎斟酌讨要50元,像玩那种套娃玩具,把钱不断拆分、再拆分,掰碎了用。
&esp;&esp;每次要完钱都觉得有压力,下定决心要赶紧上班了还。于是念完大学,放弃保研机会就急忙出来工作。也奢望过工作了再念在职,然后发现工作就是出卖时间换钱。时间变得更廉价,又如此容易被剥夺。
&esp;&esp;一边尝试谈恋爱,有勇敢出柜被逐出家门,也有亲眼目睹出轨,最后失恋,遍历伤害。
&esp;&esp;像流水锻造岩石,有些东西早已经悄无声息留在了他性格的轮廓中。
&esp;&esp;如今他是个嘴讲不出好听的,一天到晚生气,不知道怎么讨人喜欢,只会一味付出的蠢货。
&esp;&esp;“没人能和小时候一样。”贺之昭却说,“现在也很好。”他回想那时看到工作周报中一张照片,觉得太熟悉了。好像许添谊长大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esp;&esp;最后发给an第一句话是,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
&esp;&esp;现在也很好。
&esp;&esp;许添谊无话可说了。
&esp;&esp;最后一句,他问的是:“姜阿姨最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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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景区。
&esp;&esp;kelly担忧道:“你今天眼睛好肿啊,黑眼圈也重。没休息好?”怎么关心她都不会想到,看上去无所不能、情感冷硬的许秘书会流眼泪。
&esp;&esp;“……嗯,床有点硬,没睡好。”许添谊绷着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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