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剑修先是微微讶异,随即二话不说,亦是倒掠而走。
茅小冬开口道:“既然不是稳占上风,就穷寇莫追。”
只是发现陈平安早已停步,根本就没有追赶的念头,但也没有立即收起那两尊日夜游神,任由神仙钱哗啦啦从钱袋子里溜走。
茅小冬来到陈平安身边,“等我稍作休息,就带你返回书院。”
陈平安点了点头,依旧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就连那只绕过肩头握住身后剑柄的手,都没有松开五指。
任由手心灼烧,血肉模糊。
小小年纪老江湖。
那九境剑修,死了一位挚友在此,杀心更重。
所以陈平安第一时间就选择此人作为厮杀对象。
远游境武夫老者,则在有退路可走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预知一定会撤走,可最少比起金丹剑修,此人撇下盟友离开险地,自行退走的可能性,会更大。
茅小冬撤去小天地,是一瞬间的事情。
陈平安做出这个决定,同样是一瞬间而已。
正因为如此。
这个举动,才会让一名远游境武夫生出忌惮和猜测。比如为何对方拣选更为危险的剑修下手,是打算真正收网?还是又有陷阱在等待他们?
陈平安松开握剑之手,同时将两尊散发出罕见天威的神祇,收回那张真身符。
天地恢复后,四周的惊恐尖叫声,此起彼伏。
陈平安瞥了眼不远处,有一颗那位金身境武夫滚落在地的头颅。
死了三个,跑了两个。
生生死死,总归各有各的理由。
“准备走了。”
茅小冬伸手按住陈平安的肩头,只说了一句话:“有些别人的故事,不用知道,知道作甚?”
有些事情必须知道
朱敛没有见过受邀拜访书院的老夫子赵轼,但是那头扎眼万分的白鹿,李宝瓶提起过。
高冠博带的赵轼,行走时的脚步声响与呼吸快慢,与寻常老人无异。
即便朱敛没有看出异样,可是朱敛却第一时间就绷紧心弦。
这会儿,出现在院子附近的所有人物,都极有可能是大隋死士。
仙家术法,千变万化,防不胜防。
仙家斗法,更是斗智斗勇。朱敛曾与崔东山切磋过两次,清楚修行之人一身法宝的诸多妙用,让他这个藕花福地曾经的天下第一人,大开眼界。
如果不是跟随了陈平安,谱牒户籍又落在了大骊王朝,按照朱敛的本性,身在藕花福地的话,此刻早已经动手,这叫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不过拗着性子不去暴起杀人,不意味着朱敛没有手腕试探对方深浅。
朱敛瞥了眼道路两旁的一棵梧桐树,一片翠绿梧桐叶的叶柄悄然断裂,如箭矢激射向那个拥有白鹿相伴的老夫子赵轼。
赵轼浑然不觉,只是继续前行。
桐叶在即将割掉老夫子头颅之际,骤然间失去驾驭,变成一片寻常落叶,飘飘荡荡,坠落在地。
朱敛走过两洲之地,知道一座儒家书院山主的分量,即便不是七十二书院,而是各国大儒自建筹办的私立书院,就是一张最好的护身符。
这种身份,与人间君主、宗室藩王差不多,会得到儒家庇护。
修道之人,如果胆敢擅自刺杀,就会招来儒家书院的追捕,整座浩然天下都是儒家坐镇,能跑到哪里去?要么通过秘密渠道躲入一些名声不显的破碎洞天福地,要么干脆就只好远离世间。可若是奸臣宦官、藩将外戚之流残害君主,篡位也好,扶植傀儡也罢,七十二书院则不会插手。
朱敛如果真这么削掉了一位私人书院山主的脑袋,万一赵轼不是什么死士,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年迈硕儒,今天不过是心血来潮,来此拜访崔东山,那么朱敛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朱敛犹不罢休,以脚尖踢中一颗路边鹅卵石,击向赵轼小腿。
将力度巧妙掌控在七境金身境修为。
可怜老夫子哎呦一声,低头望去,只见小腿一侧被撕裂出一条血槽,满头冷汗。
赵轼抬起头,咬牙切齿道:“你是谁?!为何要行凶伤人?知不知道这里是山崖书院!”
朱敛一脸意外,略带一丝惶恐,先嘀嘀咕咕,骂骂咧咧,“不都说书院山主是那口含天宪的高明练气士吗,既然有白鹿这等通灵神物相伴,怎么如今不经打,竟是个废物,惨也,惨也……”
然后赵轼就看到那人一路小跑而来,赔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神游万里,踢石子玩来着,不小心就挡了赵山主的大驾,真是罪该万死……”
赵轼吃痛不已,不得不弯腰,脸色惨白,大汗淋漓,大概是不敢去看鲜血淋漓的伤口,狠狠瞪着那个战战兢兢佝偻老人。
朱敛来到赵轼身边,伸手搀扶,“赵山主,我扶你去院子那边疗伤。”
赵轼任由朱敛搭住手臂,哀叹道:“岂会有你这么毛毛躁躁的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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