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山笑道:“见人处处不不顺眼,自然是自己过得事事不如意,过得事事不如意,自然更会见人处处不顺眼。”
裴钱大怒,“说我?”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身体后仰,抬起双脚,轻轻摇晃,倒也不倒,“怎么可能是说你,我是解释为何先前要你们躲开这些人,千万别靠近他们,就跟水鬼似的,会拖人下水的。”
在那儿荡秋千的崔东山,抬起一只手,佯装手持折扇,轻轻晃动手腕。
裴钱问道:“这喜欢扇扇子,干嘛送给我师父?”
崔东山动作不停,“我扇子有一大堆,只是最喜欢的那把,送给了先生罢了。”
裴钱小声问道:“你在那栋宅子里边做啥?该不会是偷东西搬东西吧?”
崔东山闭眼睡觉。
裴钱打了个手势,带着周米粒一左一右,蹑手蹑脚来到横躺着却不摔倒的崔东山身边蹲下。
周米粒伸出一只手掌挡在嘴巴,“大师姐,真睡着啦。”
裴钱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大手一挥,示意跟她一起回屋子抄书去。
在那之后,崔东山悄然离开了骑龙巷和龙泉郡,但是裴钱却有些奇怪,龙尾溪陈氏开设的龙泉郡小镇学塾,一向深居简出的老夫子们,竟然开始走访蒙童家中,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不许落下,比如她所在的骑龙巷铺子就一样来了位老夫子,与石柔掰扯了半天有的没的,最后还吃了顿饭来着,不但如此,原本只在学塾传授道德学问、讲解圣人书籍的教书先生们,还会去帮着下地干活、上山砍柴、带着学生们一起去往龙窑游览之类的,私底下似乎有夫子埋怨这些是有辱斯文的粗鄙行径,但也就是嘴上埋怨几句,该如何还是如何,不久之后,这座学塾悄悄辞去了几位夫子,又来了几位新面孔的先生。
一位一路往南走的白衣少年,早已远离大骊,这天在山林溪涧旁掬水月在手,低头看了眼手中月,喝了口水,微笑道:“留不住月,却可饮水。”
然后他一抖袖,从雪白大袖当中,摔出一个尺余高的小瓷人,身体四肢犹有无数裂缝,而且尚未“开脸”,相较于当年那个出现在老宅的瓷人少年,无非是还差了许多道工序而已,手法其实是更加娴熟了。
崔东山转头望去,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瓷人的小脑袋,微笑道:“对不对啊,高老弟?”
琢磨
陈平安走出惊蛰府,手持与竹林相得益彰的翠绿行山杖,孤身一人,行到竹林头。
犹豫了一下,祭出那符箓小舟,御风去往玉莹崖,其实在春露圃期间,暂借符舟之外,府邸侍女笑言符舟往来府邸、老槐街的一切神仙钱开销,惊蛰府上都有一袋子神仙钱备好了的,只不过陈平安从来没有打开。入乡随俗,循规蹈矩是一事,自己也有自己的规矩,只要两者不对立,悠然其中,那么规矩牢笼,就成了可以帮人浏览大好山河的符舟。
当陈平安驾驭道家符箓一脉太真宫打造的符舟,来到玉莹崖,结果看到那柳质清脱了靴子,卷起袖管裤管,站在清潭下边的溪涧当中,正在弯腰捡取鹅卵石,见着了一颗顺眼的,就头也不抬,精准抛入崖畔清潭中。在陈平安落地将宝舟收为符箓放入袖中后,柳质清依旧没有抬头,一路往下游赤脚走去,语气不善道:“闭嘴,不想听你讲话。”
多半是这位金乌宫小师叔祖,既不相信那个财迷会将几百颗鹅卵石放回清潭,至于更大的原因,还是柳质清对于起念之事,有些苛求,务求尽善尽美,他原本是应该早已御剑返回金乌宫,可是到了半路,总觉得清潭里边空落落的,他就心烦意乱,干脆就返回玉莹崖,已经在老槐街店铺与那姓陈的道别,又不好硬着那财迷赶紧放回鹅卵石,柳质清只好自己动手,能多捡一颗鹅卵石就是一颗。
陈平安也脱了靴子,走入溪涧当中,刚捡起一颗莹莹可爱的鹅卵石,想要帮着丢入清潭。
不曾想柳质清出声道:“那颗不行,颜色太艳了。”
陈平安依旧丢向崖下清潭,结果被柳质清一袖子挥去,将那颗鹅卵石打入溪涧,柳质清怒道:“姓陈的!”
“行行行,好心当作驴肝肺,接下来咱俩各忙各的。”
陈平安伸手一抓,将那颗鹅卵石取回手中,双手一搓,擦干净水渍,呵了口气,笑眯眯收入咫尺物当中,“都是真金白银啊。压手,真是压手。”
玉莹崖下那口清潭,泉水来源,是山根水脉交汇处,得天独厚,灵气盎然,清潭水底石子,品相最佳,受灵气清泉浸染不知几个千百年,溪涧之中的石子,略逊一筹,不过拿来雕琢印章,或是类似羊脂美玉的手把件,稍作修饰,随手摩挲,作为达官显贵的文房清供,还是一等一的好,书房有此物“压胜”,又很养眼,延年益寿兴许做不到,但是足可让人心旷神怡几分。
柳质清挑挑拣拣,十分细致,丢了几十颗溪涧石子进入清潭。
感觉比挑媳妇选道侣还要用心。
陈平安跟在柳质清身后一路捡漏,多是柳质清拿起端详片刻又放下的,于是又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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