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饮泣,少年也觉得天崩地裂,不知所措。
隋景澄无动于衷,只是皱了皱眉头,“我还算有那么点微末道法,若是打伤了我,兴许九死一生的处境,可就变成彻底有死无生的死局了,爹你是称霸棋坛数十载的大国手,这点浅显棋理,还是懂的吧?”
老人又抬起手,差点就要一鞭子朝她脸上砸去,只是犹豫了半天,颓然丧气,垂下手臂,“罢了,都等死吧。”
女子沉默片刻,环顾四周,然后轻声道:“假设一个最坏的结果,就是曹赋两人还不肯死心,远远尾随我们,现在我们四人唯一的生还机会,就是只能去赌一个另外的最好结果,那位姓陈的剑仙,与我们同路,是一起去往五陵国京城一带。先前看他行走路线,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但是爹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觉得曹赋二人只要自己不被那剑仙看到,只是小心翼翼对付咱们,姓陈的剑仙都不会理睬我们的死活了。没办法,这件事上,爹你有错,我一样有。”
她自嘲道:“真不愧是父女,加上前边那个乖巧侄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人怒道:“少说风凉话!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作践自己!”
隋景澄叹了口气,“那就找机会,怎么假装姓陈的剑仙就在我们四周暗中尾随,又恰好能够让曹赋二人瞧见了,惊疑不定,不敢与我们赌命。”
老人脸上有些笑意,“此计甚妙,景澄,我们好好谋划一番,争取办得滴水不漏,浑然天成。”
女子却神色黯然,“但是曹赋就算被我们迷惑了,他们想要破解此局,其实很简单的,我都想得到,我相信曹赋早晚都想得到。”
老人心中惊恐,疑惑道:“怎么说?”
她苦笑道:“让那浑江蛟杨元再来杀咱们一杀,不就成了?”
老人满脸悲恸,“我命休矣!”
她没来由泪流满面,重新戴好幂篱,转头说道:“爹你其实说得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如果不是我,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灾祸,可能我早就嫁给了一位读书人,如今嫁去了远方他乡,相夫教子,爹你也安安稳稳继续赶路,与胡新丰一起去往大篆京城,兴许还是拿不到百宝嵌清供,但是与人对弈,到时候会买了版刻精良的新棋谱带回家,还会寄给女儿女婿一两本……”
她凝噎不成声。
老人久久无言,唯有一声叹息,最后惨然而笑,“算了,傻闺女,怪不得你,爹也不怨你什么了。”
父女两骑缓缓而行。
那条茶马古道远处的一棵树枝上,有位青衫书生背靠树干,轻轻摇扇,仰头望天,面带微笑,感慨道:“怎么会有这么精明的女子,赌运更是一等一的好。比那桐叶洲的姚近之还要城府了,这要是跟随崔东山上山修行一段时日,下山之后,天晓得会不会被她将无数修士玩弄于鼓掌?有点意思,勉强算是一局新棋盘了。”
沉默片刻,一点一点收敛了笑意,陈平安喃喃道:“棋盘是新棋盘,人心呢?”
答案就在青竹上
梅雨时节,异乡行旅,本就是一件极为烦闷的事情,何况像是有刀架在脖子上,这让老侍郎隋新雨更加忧虑,经过几处驿站,面对那些墙壁上的一首首羁旅诗词,更是让这位文豪感同身受,好几次借酒浇愁,看得少年少女愈发忧心,唯独幂篱女子,始终泰然处之。
四骑只敢拣选官道去往五陵国京畿,这一天暮色中,暴雨刚歇,哪怕在先前这场暴雨中快马加鞭,依旧没办法在入夜前赶到驿站了,这让刚刚摘去蓑衣头戴斗笠的老侍郎苦不堪言,环顾四周,总觉得危机四伏,若非老人还算身子骨硬朗,辞官还乡后,经常与老友一起游山玩水,否则早就病倒了,根本经不起这份颠簸逃难之苦。
官道上,走路旁隐秘处出现了一位半生不熟的面孔,正是茶马古道上那座小行亭中的江湖人,满脸横肉的一位青壮男子,与隋家四骑相距不过三十余步,那汉子手持一把长刀,二话不说,开始向他们奔跑而来。
隋新雨高声喊道:“剑仙救命!”
只是天地寂静无声。
然后骤然勒缰停马的老侍郎身边,响起了一阵急促马蹄声,幂篱女子一骑突出。
刀光一闪,一骑和持刀汉子擦身而过。
幂篱女子似乎腰部被刀光一撞,娇躯弯出一个弧度,从马背上后坠摔地,呕血不已。
那汉子前冲之势不停,缓缓放慢脚步,踉跄前行几步,颓然倒地。
面目、脖颈和心口三处,各自被刺入了一支金钗,但是如同江湖武夫暗器、又有点像是仙人飞剑的三支金钗,若非数量足够,其实很险,未必能够瞬间击杀这位江湖武夫,面目上的金钗,就只是穿透了脸颊,瞧着鲜血模糊而已,而心口处金钗也偏移一寸,未能精准刺透心口,唯独脖颈那支金钗,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幂篱女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摸了摸腹部,不知为何,那名江湖刀客在出刀之时,将刀锋转换为刀背,应该是为求伤人而不为杀人,隋景澄尽量让自己呼吸顺畅,耳中隐约听到在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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