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敛揉了揉眉心。
不太愿意讲话了。
纯粹武夫的三境瓶颈,那是第一道、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武夫最终高度的最大关隘。
意义之大,无异于山巅境武夫再破大门槛,成功跻身止境的十境武夫。
换成一般人传授拳法,如此惊世骇俗的破境速度,还可以解释为是底子打得不够牢固,一辈子不用奢望什么最强二字,一步纸糊,步步纸糊。
可竹楼那位?
在他手上,天底下仿佛就没什么最牢固的武境底子,只有更牢固。
裴钱突然抬头问道:“老厨子,你是几境啊?”
朱敛笑道:“八境,远游境。”
裴钱低下头去,手指微动,算了一下,又是一声叹息,重新抬起头,脸上满是失落,“老厨子,那我不得好几年都赶不上你啊。”
朱敛笑容僵硬,“好像是的……吧。”
朱敛随即疑惑问道:“你师父几境,你不知道?”
裴钱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朱敛,“我师父如今六境啊。”
朱敛愈发想不明白,“少爷不也比我低两境?你咋个不先赶上你师父的境界?”
裴钱一脸呆滞,好像在说你朱敛脑阔不开窍哩,她摇摇头,老气横秋道:“老厨子,你大晚上说梦话吧,我师父的境界,不得翻一番计算?”
朱敛心悦诚服。
裴钱摇头晃脑,心情大好。
她蓦然起身,脚尖一点,飘然跃上墙头,又悄无声息越上屋脊,再一步跨到翘檐之上,举目望向北方。
大概她如今自己还不知道,什么叫拳出真意惊鬼神。
估摸着她很快就不用往自己额头上贴符箓了。
朱敛突然想起一事,神色骤然变化,沉默片刻后,正色问道:“裴钱,你先前两次饱嗝不断,老前辈与你说了什么?”
裴钱只是望向北方,很是恼火道:“说我欠揍。”
其实那老头儿还一脸嫌弃,说她的武道境界好像蚂蚁搬家和乌龟爬爬,不过这种话,还是她一个人知道就算了,不然老厨子这种大嘴巴,指不定明天整座落魄山都要知道了。
朱敛一拍额头。
他是真后悔让裴钱这么快学拳练武了。
朱敛用膝盖想都知道,等到陈平安回到落魄山,发现裴钱的异样后,他和郑大风,还有魏檗,一个都逃不掉,保证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可能在外人眼中,落魄山多奇人怪事,可在落魄山自家人眼中,大概又要数裴钱最怪。
当然,还是陈平安更怪。
天底下所有的师父,都会为自己有一个裴钱这样开窍的弟子而欣喜。
但是陈平安会不太一样。
不是他不会算账,恰恰相反,这个在书简湖当了三年账房先生的年轻人,最会算账。
他只是无比希望身边有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可以在那本该无忧无虑的岁月里,肩上挑起草长莺飞和杨柳依依。
在那之后,才是天高地阔,大道远游。
裴钱低头说道:“老厨子,我走啦。”
朱敛点点头。
裴钱便高高跃起,落在墙头之上,纵身飞跃,转瞬即逝。
如那崔东山所看书上所写。
跃而登屋,瓦片无声,时方月明,去如飞鸟。
他的本命瓷和弟子们
一位跨洲返乡的年轻女子,离开了牛角山渡口,徒步走出大山,往槐黄县县衙所在的小镇走去,途径那座小土包似的真珠山,她多看了几眼,入了小镇,先去了趟距离真珠山不远的自家老宅,当年给正阳山一条老畜生踩踏过屋脊,一家四口只能搬去亲戚家住,后来掏钱修缮一事,让娘亲絮絮叨叨了很久来着。她掏出家门钥匙,去临近水井挑了两桶水,将里里外外细致清扫了一遍,这才锁上门,去了那座冷冷清清的杨家铺子,生意难做,铺子里边只剩下两个伙计,少年名叫石灵山,他师姐名为苏店,管着药铺。
石灵山趴在柜台上打盹,苏店坐在一条长凳上默默呼吸吐纳,破开三境瓶颈后,得了师兄郑大风一个“瓶破雷浆迸、铁骑凿阵开”的评语,说是很不俗气了,有助于拔高以后那颗英雄胆的品相,还劝她跻身五境之后,就要走一趟古战场遗址,在那边淬炼魂魄,事半功倍,尤其适宜她之后的六境修行,不过苏店并没有太多欣喜,反而只有浓重的失落,因为她心知肚明,三境瓶颈,既是大关隘,更是大机缘,她梦寐以求的最强二字,最终与她无缘。只能寄希望于当下的第四境。
这让拥有极强胜负心的苏店,本就已经不苟言笑,如今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每天练武一事,近乎疯癫。她的武道修行,分三种,白练夜练和梦练,又以最后一种最为玄妙,前两者在大日曝晒之时和月圆之夜,效果最佳,梦练一事,则是每夜入睡之前,点燃三炷香后,便可以跻身千奇百怪的各种梦境,或是捉对厮杀,或是身陷沙场,或瞬间毙命,或垂死挣扎,梦练结束后,非但不会让苏店第二天的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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