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云是第一个察觉到异象的人物,双袖飘摇,一张张符箓如流水哗啦啦飞出。
只是瞬间桥下河水便寂然不动,然后在白玉拱桥两边,分别走出一尊身高五丈的青衣神人,一尊神祇手持银色长枪,一尊神灵手捧铁锏,各自登岸,然后站定。
与此同时,白玉拱桥也云雾飘摇,最终凝聚出一位白衣神女,她金色眼眸,面无表情,手持一道好似道门宝诰的画轴。
她飘然升空,摊开那卷画轴,嗓音如天籁,缓缓开口言语。
便是见多识广的老真人桓云,听过了白衣神女的那番言语后,都觉得荒诞不已,可又不得不当真信服几分。
大致意思,是说此地乃是上古真人,证道飞升之地,曾经位列第三十六洞天,兼七十一福地。是一处清净境地,他们这帮人冒冒失失私闯府邸,既是机缘,也是罪过。那位真人飞升之前,曾经留下一道法旨交予他们三位,答应后世修士,凭借得宝多寡,来定机缘大小,最终会留下五人,不但可以留下手中既得的所有天材地宝、仙家秘笈,为首一人,可以获得飞升真人的嫡传身份,其余暂时记名,另有一门直指仙人的道法相授。
在接下来一旬光阴之内,最后只能存活五人,不然一切作废,机缘全无不说,还要被降下天劫,当场劈死,身为嫡传与记名弟子,若是无法为师尊涤荡污秽,本就不配得到这桩道缘。
那道摊开之后的画卷,猛然间变得大如一挂瀑布水幕,从天上垂落到地。
画上绘有五人挂像。
正是当下得宝最多、福缘最厚的五人。
除了这幅水幕,山上某处,山后某处,只要是有人处,又有稍小水幕悬挂空中。
而白衣神女的言语,嗓音不大,实则响彻天地,秘境之内,人人听闻。
身上携带云上城沈震泽方寸物白玉笔管的年轻男修,目瞪口呆,他就在榜上,而且名次还不低,排在第二。
一旁那位女子修士,忧喜参半。
垫底之人,是一位佩刀的年轻公子。
狄元封。
这位脸色微白的俊俏公子哥,瞠目结舌。
排在第四的,是一位站在宫观石碑前,双臂环胸、眼睛眯起的邋遢汉子。
第三之人,是一位背着好像道袍作包裹的高瘦道人。
正是自称雷神宅谱牒仙师的孙道人。
这会儿高瘦道人已经汗如雨下。
第一人。
是位当下正抱着竹子离地悬空的黑袍老者。
陈平安。
众人只见画卷之上,那家伙依旧不愿落地,伸出一手使劲挠头,然后对着那幅悬停在一旁空中的山水画卷,一脸真诚道:“弄啥咧,搞错了,真搞错了。”
舟中之人尽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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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神女与两尊青衣神人已经消散。
半旬之后,水幕还会出现一次。
若是一旬到来,此地剩余人数多过五人,便会有天劫落地,将所有人打杀。
桓云发现自己埋藏在藻井那边的符箓已经崩碎,显然此地山水神灵已经关闭了仙府出路。
白玉拱桥这边,鱼龙混杂的各路修士武夫,面面相觑。
先前桓云好不容易帮着笼络起来的涣散人心,这会儿瞬间被打回原形。
重归一盘散沙。
哪怕是六人,都不约而同地后撤,与身边人拉开一段距离。
唯独白璧与詹晴并肩而立,默默交流。
一时间天地寂静,落针可闻。
云上城那对年轻男女,心情越来越沉重。
年轻女子问道:“师兄,桓老真人护得住我们吗?”
男子苦笑道:“兴许老真人不愿意杀我们,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女子花容失色。
男子无奈道:“桓云终究不是自家人,现在我们能够相信的人,就只有许供奉了。”
片刻之后,两人一起琢磨困境,试图打破当下死局,可惜两人还是没能商议出一个所以然。
那位风尘仆仆赶来的龙门境供奉,他们两人真正的护道人,飘落在两人身侧,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不如将那白玉笔管交予我,我来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子毫不犹豫就交出那件方寸物,感激道:“有劳许供奉。”
老供奉将那白玉笔管小心翼翼收入袖中,一路而去。
年轻女子一脸讶异。
男子摇摇头,示意她莫要说话。
年轻女子虽说不如她师兄沉稳缜密,一直被城主沈震泽教训,但是她好歹知道此刻交出方寸物,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男子以心声说道:“如果刚才不交出去,我们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半旬之后,如果我们和这位陶供奉,都能够活到那一天,等着吧,方寸物就会物归原主。”
女子惨然道:“等到水幕消失,然后再被拿走?”
男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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