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一脸恍然,悄悄低头瞥了眼自己的靴子。
彩衣女子震惊道:“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脸皮?!”
矮小汉子立即抬起头,正色附和道:“是不要脸。”
道路上,阿良刚要取出走马符,就给李槐伸手掐住脖子。
阿良拍打李槐的胳膊,委屈道:“李槐老弟,你弄啥咧?!”
李槐加重力道,嘿嘿笑道:“长脸了,今儿大爷我算是长脸了。到了泮水县城那边,咱俩就各走各的,你千万别说认识我啊。”
阿良只得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我逢人便说自己不认识李槐。”
李槐气笑不已,身体后仰,阿良几乎就要两脚离地了。
估计郁泮水看到这一幕,都要老泪纵横。
那条嫩道人,对李槐的敬仰之心,油然而生,自家公子,了不得,人中龙凤!
先脚踹老瞎子,再掐阿良脖子,关键是这俩都没个还手啊!
李槐松开手,问了个问题,“有那么多人参加议事?”
阿良犹豫了一下,心声道:“其实有两场议事。一场人多,一场人少,会很少。”
————
还差两天就要文庙议事了。
功德林。
老秀才坐在石凳上,正在碎碎念叨,文庙这边都是吃干饭的吗,竟然找不到一条夜航船。
不过扳手指头算一算,左右和君倩也快到了。
百无聊赖,老秀才就自己跟自己下棋。
禁制蓦然一开,老秀才转头望去,出现了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刘十六的开山大弟子,那位小精怪暂时被安置在别处,毕竟功德林不是寻常之地。
左右和君倩同时作揖道:“见过先生。”
老秀才没能瞧见最想见的关门弟子,便转过头,盯着棋局,假装没看见,没听见。
片刻之后,两位弟子依旧作揖不起,老秀才蓦然而笑,使劲招手道:“杵在那儿作甚,来来来,与先生手谈一局。”
君倩打算走到先生身后,被左右喊了一声师弟,只得坐在先生对面的石凳上。
不料老秀才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左右,说你们师兄弟不常见,你们下一盘棋。
老秀才一边胡乱指点棋局,一边绕着桌子缓缓而行,拍了拍左右的肩膀,也拍了拍君倩的脑袋。
老人没有多说什么。
一局棋过后,老秀才看了眼棋局,双手负后,十分满意,在自己的指点之下,两位弟子下出了一局精妙至极的棋局啊。
文庙这边,极为罕见地连开数道禁制,然后出现了一道虹光身影,竟是能够直奔功德林。
老秀才猛然抬头。
一袭青衫,头别玉簪,背剑远游至此。
青衫剑客陈平安,作揖道:“弟子陈平安,拜见先生。”
老秀才快步向前,双手攥紧那个关门弟子的手臂。
左右和君倩都已起身。
老人轻声道:“很好,很好。”
此次文庙议事,礼圣亲自邀请之人,其实只有两位。
一个岁月悠悠,已经修道两万余年。一位如今才四十二虚岁。
白泽。
文圣一脉,隐官陈平安。
议事
老秀才转头埋怨那俩傻子,“杵那儿干啥,还不快来见一见你们的小师弟!”
老秀才依旧一手攥着关门弟子的胳膊,舍不得放开。
左右和刘十六快步走到先生身边。
刘十六与那小师弟微笑点头,总算见着一面了。
陈平安立即作揖道:“见过君倩师兄。”
这位头次见面的师兄,在落魄山那边,帮着挣了一大笔金精铜钱。
左右板着脸说道:“能耐不小。”
陈平安起身后,看了眼先生。
老秀才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打在左右脑袋上,“你这当师兄的,怎么跟小师弟说话呢,都会阴阳怪气了,谁教你的,啊?!”
左右纹丝不动,犹豫了一下,说道:“一半是真心话。”
老秀才发现自己那个关门弟子,还是有些委屈,立即就朝左右嚷嚷道:“另一半呢,给你吃掉啦,有本事就吐出来!说啊,先生一定主持公道,绝不偏袒谁……”
左右只得违心说道:“那就都是真心话。”
刘十六对此秉持一个宗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跟我没关系。
左右和陈平安师兄弟两个,真要打起来,自己再劝架不迟。
谁都无法想象,其实文圣一脉,师兄弟几个里边,脾气最好的,是左右。
所以挨打挨骂最多的,也一直是左右。
当然左右除了在先生这边,也绝不是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就是了。
师门之内,还稍微好点,只要出了文圣一脉,练剑之后的左右,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左右,没吃过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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