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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天,屋内很是寂静,寂静的盈时能清晰听到自己的一声声气息。
长久的得不到他一句话。
身后摇床里的融儿似乎被二人方才的争吵声惊醒,寂静的内室中,忽地发出一声婴儿哭啼。
“哇嗷哇嗷——”
孩子的哭声,叫这对各有所思情绪阴郁的父母纷纷拉回了思绪。
梁昀脸色阴沉,眼眸幽冷彻骨,却已经提脚迈往摇床边。
他俯身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家伙。
小家伙哭的撕心裂肺却是伸长了小手迎接父亲的怀抱。
父亲大掌温和而又有力,托着小家伙圆溜溜的小脑袋,将它搭去坚硬的胸膛上。
“是不是吵醒融儿了?”梁昀压下了火气,温声问着孩子。哪怕这个小家伙如今才将将满月,根本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咿呀咿呀……”
父亲的胸膛似乎格外的有安全感,小家伙嚎哭了几声便停了下来,他靠着父亲宽大的肩膀,肉乎乎的小指头勾着父亲的衣领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话儿。
盈时着急的追着梁昀身后走过去,手指抚摸着小家伙柔软的脸颊:“小家伙怎么了?是不是阿娘吵醒你了?”
孩子似乎是一切尖锐情绪天然的缓和剂。
又或许是他们间的感情到头来都是空中楼阁,唯融儿一个是真实的可触摸到的东西。
抱着他,梁昀的心又是定了定。
他素来都是温和又包容的好脾气,此刻已经很快的恢复了温和,像是没听见盈时方才的那番话,朝着盈时道:“孩子许是饿了。”
已经是深夜,盈时也不想再叫醒乳娘,本就是她自己的私心想要时时刻刻见到孩子,时常将孩子抱离乳母身边,抱在自己床边来。
已是累坏了那些乳母。
盈时索性默不作声的接过梁昀手中的小家伙。
母亲雪白柔软的胸脯与父亲的显然不一样,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的了。融儿已经学会喝母亲的奶水了,小口小口吮吸的津津有味,吮吸声听着都叫人耳根子发红。
很快小肚子就喝的圆鼓鼓的。
倒是梁昀在一旁避着,听着自己儿子吃饭不礼貌的声音,蹙眉:“怎么又给他喂?”
盈时烦他方才的话,心想你管得着么?
她闲着无聊乐意好玩儿行不?且你不知晓的可多着,她时常给孩子喂,孩子才跟她亲呢。
“只是有了就给他喝两口而已,不然会很难受……”
梁昀显然没有她想的那么傻。
“不喂自然就没有了,你时不时喂才断不掉。若是他习惯了不愿喝旁人的,到时候日夜都要你来喂,一日起夜七八回你舍得不管他?”
这姑娘最是心软了,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估计是能怎么惯着就怎么惯着,到时候将孩子养娇了挑嘴,才是麻烦事。
梁昀已经预感到她会有多宠爱孩子。
约莫世间所有真心疼爱孩子的父母都有这个通病,不想叫自己小时候受过的苦再叫孩子受一遍。
可凡事过犹不及。
惯子如害子。
他想劝的,可忽然间看开了,想通了。
再没说劝阻的话。
只等着小家伙喝的肚皮圆鼓鼓的,他才从盈时怀里接了过来。
温柔的父亲轻轻替小家伙抚着后背拍奶嗝,哄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小家伙哄睡着。
叫她惯着吧,都惯着。
惯成心肝肉,将融儿养的离不开她,叫她也一日离不开孩子,岂不是正好。
年少时的盈时总觉得十五岁便已经是大人了, 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一定学会了很多东西,变得非常成熟而又厉害。
可真的到了十八岁, 才知晓这个年纪其实什么也不是,其实仍然很年轻。
别说是十八岁了,前世自己活了二十多岁,不还是那样子?
人的阅历见识,才是决定是否成熟的关键。
可后宅的女人们哪有机会见识呢?
甚至盈时时常忍不住的想,她总觉得韦夫人目光短浅而又势力,其实也不过是因为韦夫人什么也没见过。
韦夫人小小年纪就嫁了人,早早的又生了孩子,徒有国公府人的名头, 其实想来也知晓她并不得她父母的喜欢,否则也不会如此年轻就嫁给表姐夫, 没入门就得了一个嫡长子。她也不得婆母的欢心, 甚至一辈子也没得丈夫的欢喜。她的一辈子都被困在小小的一方宅院里。
韦夫人增长的只有年岁, 未必有见识。
那自己呢?
自己老了会不会也像韦夫人这般?
盈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打了一个冷颤, 从床榻慢慢爬起来。
她起的很迟, 已经日上三竿了, 屋外天光一片明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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