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的功夫,一条栩栩如生的衔月银龙便呈现在了那层半透明的绯红薄纱上。
距离夜神与扶桑神女的婚礼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这还是斓彩第一次进绣房。
她先是着人将整个房间的布置都更换了一遍,将那些素净清美如月光的大小摆设都完好妥帖地收了起来,只留几样非常简单的物件不动。整个房间也因此而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不仅如此,甚至连窗户的方位都更改了,不再朝着每晚月亮升起的地方。
紧接着,她便开始接着绣制那条汇集了她毕生心血的混天绫,只待绣上最后的月辉便算完工。
关于她和夜神之间的过往,戚妜并没有听斓彩完整地提起过。似乎除了沉默与一句疲惫不堪的“都是黄粱一梦罢了”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可以描述的。
而当戚妜因为不知原委,所以会偶尔忍不住询问起,为什么不追随着自己心中所爱而一起离开的时候,斓彩也只会阖目叹息,片刻后才轻轻回答:
“爱总是容易的。”
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形体的时候,曾每晚每晚地痴守在银河上,眷恋无比地看着那个颀长清贵的白色身影,干涸的心头滋生出些微酸涩的感受。
“可相爱却不是。”她想起夙辰怀抱着那位美丽的扶桑神女,温柔又亲昵地唤对方“阿黎”的模样,绵长的疼痛感顿时从心里蔓延开。
“况且还要既相爱又合适的,就更是举世罕见了。”就像她一辈子也无法离开这片朝暮林,无法脱离太若灵族,更没有勇气往前去奔赴什么。
因为她知道前方没有人在等她。
“合适?”戚妜似有不解地重复一遍。
斓彩看着她,乌黑眼珠里清晰映照着面前少女那明艳动人的模样:“戚妜觉得,一段需要两个人或者单方面付出巨大代价,须得千辛万苦才能相守的感情,它最为感人和真挚坚定的时候是什么?”
这个问题听上去很容易。
戚妜回想起自己曾看过和听过的无数个凄美传说与故事,沉吟几秒,回答:“那些执着追逐的过程?”
她记得斓彩曾经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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