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影。
“老板,我也准备回酒店了,”她在电话里说,“有什么需要我顺路带回来的吗?”
祁纫夏:“没有,你直接回来吧。”
她想了想又问:“那人感觉怎么样?”
程影:“还行吧,居然也有点共同语言,交换了联系方式。不过我和他说了,我只是游客,马上就回国。”
祁纫夏:“交个朋友也不错。以后可能还会有出差瑞典的机会,到时候优先安排你?”
程影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纫夏笑两声,“知道,和你开玩笑呢。”
她坐在浴缸边,慢慢捋着头发,“帮忙提醒下另外几个人,今晚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好,我马上和他们说。”
即将挂断的电话的瞬间,祁纫夏听见程影惊奇地“诶”了一声。
“老板,我……”程影迟疑地说,“看见谈总了。”
祁纫夏瞬间从浴缸边站了起来。
“别搭理他!”她态度坚决,“别和他说话,绕开走。”
“……噢,好的。”
程影很听话地换了个方向,但没忍住回头远远看了一眼。
“可是老板,他好像个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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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厅里,地面铺着整齐的灰砖,光线明亮,温暖如春。接待区的茶几上,香薰蜡烛的光芒摇曳,徐徐散发出清幽的玫瑰花香。
祁纫夏沿着旋转楼梯款款而下。
走到大堂,她见到了前台边的谈铮。
他应该刚进门没多久,肩头的雪尚未化干净,镀着雾气似的一层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早就被冻得通红。
再走近些,祁纫夏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一星雪粒。
体积细小的雪花融化很快,自走进室内的几秒钟里,几乎已经全数化作挂在眼睫上的水珠,恍如悬而未落的眼泪。
甚至让祁纫夏凭空生出伸手拭去的冲动。
在电话里听到程影形容他“像个雪人”,祁纫夏起初还没什么感觉,直到此刻,亲眼目睹他的模样,她才依稀能拼凑出当时情状——
天与地融合成一片的落雪里,有人满身霜白。
画面虽然只存在于想象中,给祁纫夏带来的冲击力却不小,她望着谈铮的眼神,意味变得尤为复杂。
见她朝着自己走来,谈铮的嘴唇动了动。
“你……”
可才刚出声就被打断。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祁纫夏隐隐有质问的口气。
“幼不幼稚?”
她说话的音量不大,气势却非同一般,旁边往来的住客也忍不住投来略显好奇的目光,不知这对姿容出众的东方男女之间,闹了何种不愉快。
面对她的诘问,谈铮的脸上,竟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已经被北欧的冰雪同化,看不出悲喜。
“那你呢?”他把问题抛回去,“你为什么要下来?”
祁纫夏被他问得一愣。
她既没有穿外套,也没有系围巾,身上只一件高领内搭和衬衫,显然不是要出门的装扮。
为什么下楼?
当然……
当然不是为了他。
“我怕程影好心捡人反被讹,专门下来给她撑腰的。”
她说得面无表情且理直气壮。
被她撑腰的程影,在旁默默低下了头。
跟祁纫夏做事这么久,她早就猜到谈铮和自己老板的关系不一般。这会儿祁纫夏要拿她当挡箭牌,她自然不能驳自己老板的面子,只不过打从心眼里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
明明是祁纫夏授意她把人带过来的。
谈铮的眼神没有从祁纫夏身上离开半秒钟。
“是吗。”他低声,“原来是我多想了。”
室内的暖气,足够让他全身的血液循环恢复到常态,但是唯独心脏一块,始终像个透风的窟窿,任何细微的气流涌动,都能在这枢纽地带,驱动起一阵毁灭性的风暴。
谈铮没再说话,拿出证件,准备办理入住。
前台是个表情严肃的年轻女孩,她告诉谈铮,因为两天前刚刚来了外国旅游团下榻,酒店目前只剩下一间套房可预订。
酒店大楼是栋上世纪建成的老建筑,说是套房,从房型介绍上来看,面积也只有三十来平方米。但现下显然不是挑的时候,谈铮没多想,点头答应下来。
直到上了楼才发现,这间唯一空余的客房,就在祁纫夏隔壁。
各自拿着房卡的两人,在彼此门前沉默地对视。
谈铮试图缓和气氛:“这是巧合,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
祁纫夏神色寡淡,扭头刷开了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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