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去痛斥苦难。
&esp;&esp;但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属于佟谷洲的那些东西都搬走,佟闻漓还是眼红了。
&esp;&esp;他们在分拣,挑到那件破旧的皮大衣的时候,佟闻漓没舍得。
&esp;&esp;在国内的时候,除夕的时候他总爱穿那一身,他说体面又保暖,即便有些年岁了。来西贡后,没有那样的气候条件能穿这件衣服,他也总是要拿出来晒晒。
&esp;&esp;挑到一件老式的西装的时候,她也没舍得。
&esp;&esp;佟谷洲说那是他当新郎官的时候穿过的,是他这辈子最体面的时刻。
&esp;&esp;……
&esp;&esp;她连着拦下了好几件衣服,这让在那儿来拉东西的阿婶很为难,她呲着一口槟榔牙说到:“小丫头,你这样,你婶子没法工作。”
&esp;&esp;“搬家讲究一个轻装上阵,轻装上阵的意思是说啊,做人啊,要舍得断、懂得离。”
&esp;&esp;她说完,就把佟闻漓留下的那几件衣服一股脑儿地装进她的箩筐里。
&esp;&esp;佟闻漓站在那儿,手上依旧保持着刚刚拿着衣服的样子。
&esp;&esp;她的手指头颤了颤,收起来。
&esp;&esp;他们打包的速度很快,像是一阵龙卷风席卷渔场一样。
&esp;&esp;三轮车轰隆隆地启动,槟榔婶一挥手,他们就突突突地走了。
&esp;&esp;只剩车轮下扬起的纸片和塑料还在空中飞舞。
&esp;&esp;佟闻漓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
&esp;&esp;斜斜的日暮光照进来。
&esp;&esp;高高的门槛上,出现一个瘦削的身影,她坐在那儿带着手套修剪着刚从地里摘来的玫瑰,自豪地说:“阿爸,我能用玫瑰赚钱了。”
&esp;&esp;那玫瑰生的野蛮,倒刺横长。
&esp;&esp;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拖着个跛脚,走到门槛边,不顾那玫瑰上会刺破尖锐的刺,笑盈盈地徒手拿起一朵。
&esp;&esp;“阿爸,小心,那花上有刺。”
&esp;&esp;那小姑娘站起来,着急地过来,掰开那男人手掌,却发现那玫瑰的刺根本伤不到他。
&esp;&esp;他摊开掌心,像是展示勋章一样地跟她说到:“阿爸有老茧,刺不穿。”
&esp;&esp;茧?
&esp;&esp;有了茧就不怕伤害了吗?
&esp;&esp;……
&esp;&esp;佟闻漓眨了眨眼,叹了口气,伸手去拉自己的行李箱,却不小心踢到了,她伸手却拉,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中
&esp;&esp;以及指腹上出现了淡淡的的厚角质突起。
&esp;&esp;茧?
&esp;&esp;她……也长出茧来了?
&esp;&esp;——
&esp;&esp;佟闻漓站在那儿,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特别地想哭。
&esp;&esp;那比她知道佟谷洲的船回不来了还要难受。
&esp;&esp;眼泪慢慢地充盈到眼眶里,很快眼眶就装不下了,簌簌地往下落。
&esp;&esp;她只得低头,拼命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esp;&esp;她天真地觉得如果她的步子足够大的话,那样的悲伤就追不上她。
&esp;&esp;
&esp;&esp;日暮降下来,天边火烧云红成一片。
&esp;&esp;坐在车里的人开了半扇窗,点了一支烟。
&esp;&esp;林助从后视镜里看到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儿等的先生,回头说到:“先生,不如我在这儿留下来等阿漓小姐,您先去商会那边吧。”
&esp;&esp;商会是西贡本地的几个商人组起来的一个群体,为的是生意上互通有无,互相照顾。
&esp;&esp;林助知道今天商会讨论大街铺面涨租金的事情,那大街铺面都划在集团名下,商会的许多成员对涨租金的事多有不满,喋喋不休地在闹事,他手里的电话几乎都要被打爆了。
&esp;&esp;但坐在后面的人未有神色变化,只是缓缓抬手,送烟入嘴:“让那些人等一等。”
&esp;&esp;先生的意思林助从来不敢忤逆,他发了一个“等”字后直接把电话关机了。
&esp;&esp;但林助时不时往外抬头看去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急躁,终于,他从周围来去的人群里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于是他开头,提醒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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