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愿相信我们了?”祝澜对巩绍说道。
巩绍缓缓道:“我相信你们,并非因为你状元或者翰林院的身份。”
祝澜微微挑眉,倒有些好奇。
“你从前去过桐州的青溪镇吧?”巩绍看着祝澜,忽然问道。
祝澜点点头。
她自然记得先前在青溪镇上,与那青竹书院的卢氏公子辩经论道一事。
巩绍轻叹了口气,“不瞒你说,那是我母亲的老家。”
“我很小的时候,便听母亲时常提起家乡的情况。在我的印象里,青溪镇的人顽固不化,与外界少有联系,对于女子的束缚甚至比前朝更甚。”
“若非我父亲当年行商经过那里,娶了我母亲,她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离开那个地方。”
说到这里,巩绍轻轻笑了一声,却十分苦涩,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母亲的缘故。
“说实话,我一直对那里印象挺不好的。”
“可是前段时间,我偶然认识了一个人,他也是从青溪镇来的。”
巩绍抬眸看向祝澜,“他姓卢,你应该知道是谁。”
祝澜略一思索,“莫非是卢知义,卢公子?”
“正是。”巩绍点头,“我与他偶然结识,听他提起过你。”
“你以一人之力与他辩经论道,他很是佩服。他说此前从未想过女子也能有如此才学,更因此意识到了青溪镇封闭带来的后果。”
“你离开之后,青溪镇……变得很不一样,很好。或许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听到青溪镇如今变得更好了,不仅是祝澜,就连当时的亲历者祝青岩同样也感到欣慰。
巩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我相信你,是因为你在青溪镇做过的事情,足以证明你有公心,心中有百姓。
与云州城里那些害人的蠹虫,绝不是一路人。”
为众抱薪之人
巩绍说完,终于对祝澜二人讲出了自己家族被灭门的真正原因。
“自打宁安伯府开始压榨茶商与那些茶农开始,我父亲便一直周旋在中间,想法子维护那些茶农的利益。
在这个过程中,搜集到了不少宁安伯与官府勾结的罪证。”
祝澜眸光一凝,“是怎样的罪证?”
“还记得我方才所说的茶税吧,那额外的茶税,是不走明账的。也就是说,明面上根本查不到那些茶农还额外交了这么一笔茶税。
官府那边或许有记录,但他们一定会藏得非常好,绝不可能让外人拿到。”
巩绍的声音变得沉缓,“但由于那些茶农十分信任我父亲,我父亲便联合他们,以特殊的方式将宁安伯府收到的每一笔所谓茶税数量,以及征收的时间地点,全都记录了下来。”
祝青岩担忧道:“可是这样做风险很大吧,不会被发现?”
话一问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这问题实在有些蠢了。
若没被发现,巩家又怎么会被灭门?
巩绍声音沉重,“自是有风险的,可唯有如此,才有机会将证据送往京城,去告御状,好让朝廷知道宁安伯府在云州的所作所为。”
“我父亲与那些茶农们的联络秘密进行了半年,大家团结一心,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很快,我父亲感到手中掌握的证据已经差不多了,正在想办法避开宁安伯府和县衙的耳目,将证据送出去……
却在最后一次与茶农见面的时候走漏了风声,教宁安伯府知晓了此事。”
巩绍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
“他们不好明着动手,便让周阳想办法污蔑我们家茶叶中有能致人死命的东西,想要找个由头将我父亲下狱——这样,他们便能逼问他那些证据的下落了。”
“我父亲发觉不对,第一时间想要带着我们离开云州,却没想到还不出一日……便在破庙之中遭遇了那种事!”
祝青岩连忙问:“那证据呢?难道也被他们带走了吗?”
“不。”巩绍摇了摇头,“父亲带我们出城前,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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