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沈曦云走出院门要同唐管事嘱咐对事情的处置,温易之追出来。
弯腰,长拜,“今日之事,麻烦姑娘了,易之在此,多谢姑娘体恤。”
上辈子鞠躬的身影和此刻眼前人的动作重叠。
温易之一进院,在同来的唐管事介绍下,得知柳树下的女子即为庄子东家,忙不迭走上前,俯身便是一拜。
“多谢姑娘和管事愿意收留我等,大恩无以言表。”
妇人的丈夫陈连虎见状,也从人群中走出,拱手敦厚地笑:“替我小儿和婆娘多谢了。”
沈曦云笑道:“不必多礼,人平安就好。”
话锋一转,她装似不经意问:“我听管事说诸位是从彭城县来寻访亲故,不知在城中何处,可需要我帮你们找马车捎带一程。”
陈连虎连连摇头,开口就是拒绝。
温易之沉吟犹豫片刻,说道:“可否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久未吭声的谢成烨眯起眼,“有什么话是我们听不得的?”
和他的话语一起响起的是沈曦云的应答:“可以。”
谢成烨扭头看毫不犹豫答应的少女,嘴巴开合几次,只吐出一句“窈窈……”
“郎君无须担忧,”沈曦云转开视线,移步往后院走去,“大家都在前院,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沈曦云已经猜到温易之要同她说什么,恰如上辈子他从院子里追出来,道完谢就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寻访亲故只是借口,是怕庄子避讳不愿收留。我等实际是因和县里权贵起了争执,而无奈远走,希望能在江州城找个落脚之处。我不愿蒙骗姑娘又不愿乡邻难堪,才借步解释。”
温易之原以为会收获厌恶的反应,毕竟他们一路迁移,早已受了不少人对“流民”的冷眼。
可那姑娘并不在意地笑着,春日的阳光洒在她如玉般的脸颊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乌黑亮丽的发丝在她白皙的颈间舞动,笑意盈盈。
若是她真第一次见温易之,大概会惊讶此人性直刚正,过于实诚,三言两语就把底子交个干净。
但她上一世已无数次领教过他的脾性,不仅不惊,反而是几分敬意。
她记得最后一次,是在狱中。
他亦是如此言辞恳切,剖析自己的行径,不遮不拦,还劝前来探视的她,“沈小姐不必费心救我,我就待在狱中,好好同官府、同朝廷辩上一辩。”
可一辩,反赔上自己的性命。
“都是治下百姓,艰难求生,何必排挤,”她专注看他,“刚巧我沈家有些产业缺人,若是愿意,我同管事商议好,可以雇你们帮工。”
上辈子她没能救下他,这辈子她想同命运争一争。
产妇和胎儿能扭转生死,倘若温易之亦能逃过月余后的死劫,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能拥有一个和七月初八死于毒酒不一样的结局。
温易之惊喜非常,又是一个长拜,“多谢姑娘。”
回到前院,沈曦云欲先告辞离开,她要回去理一理沈家下面的人手,她叫出唐邈嘱咐对这群人的安置,“等今儿我回去理出空差,把单子送来。管事便说是城里的正招人的地,他们若是想当差,照例要走筛选流程,不合格的不会用。”
“免得生出怠惰之心。”
唐邈应是。
方茂在一边拍着侄儿后背感叹,“窈窈行事愈发稳妥,有几分她爹娘的风范。”
瞥了眼左边默然凝眉的谢成烨,望天自说自话,但话音总往左飘,“窈窈多好的姑娘,再好的男儿都配得上。若不能珍惜眼前人,早晚有苦受哇。”
“就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他低头问方嘉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嘉元迫不及待答。
“对对,是这样。”
方茂是见过沈曦云年前如何对这林公子殷勤备至的,最初在济善堂医馆,那丫头就三天两头跑过来,每回儿变着花样带吃食书籍,生怕他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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