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弯腰不起,李钧沉默不语。
酒肆中霎时陷入沉寂。
蹲在地上的赫藏甲悄悄抬起眼神,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滚动。
从刚才对话之中,他早已经将两人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心中不由哀叹自己真是霉运冲天。
在重庆府,是有一些穷疯了的贫民会刻意伪装自己,主动给逃难的人提供藏身处,来赚取不菲的报酬。
但这种事情可比刀口舔血还要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牵连。
而且就算运气足够好,没有被避难者的仇家找到,事后大概率也要被杀人灭口。
风险系数高、回报不稳定,久而久之,重庆府干这种‘兔窟’生意的人几乎就绝迹了。
赫藏甲没想到这个打假拳的贫民小子居然是一个‘兔窟’,更没想到窟里还真藏有一条过江龙。
来重庆府逃难能做到武学成术
“虽然长相对不上,但如果真是那尊杀神,自己要是再不开口搏一搏,恐怕最后只有被灭口的下场了”
赫藏甲隐隐猜到了眼前这条过江龙的身份,心中盘算片刻,这才小心翼翼说道:“大哥,你要是觉得这娃子造孽,要不我收他进川渝赌会?”
李钧斜眼瞥了过去,一眼便看穿了赫藏甲的心思,“你知道我是谁了?”
“大概猜到了一些,毕竟您这条序列的人太稀少了,只要动了手几乎藏不住。”
赫藏甲也不敢隐瞒,嘿嘿一笑,盖在头顶的手掌竖起一个大拇指。
“您在成都府的干的事可真是霸道,我早就看三教的人不爽了,就是一直没机会搞他们。”
李钧冷笑道:“既然猜到我是谁了,那这最后留遗言的机会还拿来拍马屁,是不是太浪费了?”
赫藏甲眨动着眼睛,“杀了我就是出口气,可您要是留我一命,用处更大。”
李钧眉头紧皱,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川渝赌会虽然名字里带个‘赌’字,但赌钱只是小道,赌命才是主业。重庆府最大的杀手平台就是川渝赌会,不出意外敢拿您花红的人,大部分都出自会里。”
“了解敌人,加入敌人,才能打败敌人!您要是也加入川渝赌会,自然能够第一时间掌握会里的情报,谁对您意图不轨,岂不是一目了然!”
赫藏甲话语绵密,一刻不敢停歇。
‘新人想要加入赌会,都需要各系的‘牌面’人物出面担保,恰好小弟就有这个资格。有我给您担保,入会不成问题,这不比杀了我有价值多了。
李钧看着这个拼命推销自己的牌九虎头,不禁笑道:“你就不怕东窗事发,到时候更是死路一条?”
“好死不如赖活着,晚死肯定比早死强啊。”
赫藏甲嬉皮笑脸,“况且要是真被人发现了,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是被蒙在鼓里,您也不能怪我吧?”
旬月
“钧哥,我们就这样加入川渝赌会了?”
“那不然,难道让赫藏甲给咱们办个入会仪式?”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觉得赫藏甲这个人不可信,对吧?”
“难道您相信他?”
“当然不相信了,但我知道赫藏甲是个会权衡利弊的聪明人。”
“这跟聪明有什么关系?”
“聪是能看清局势,明是会分析得失。他一个农八耕夫如果想杀我,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比悬赏我的那点花红少。而且一旦出了任何差池,赫藏甲就只有抛家弃业,卷铺盖逃出重庆府。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这么干。”
“所以您愿意加入川渝赌会,是看清了赫藏甲并不忠诚川渝赌会?”
“如果利益够大,他会比任何人都忠心。可惜川渝赌会只是一个组织松散的二道贩子平台,得罪我的风险可比赌会分给他的利润要高。”
“那您到底是序几啊?”
“七。”
“这么高?!”
“还行吧。”
天边渐亮,晨光割开黑暗。
在人声缓缓苏醒的街道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晃荡着往十八梯贫民区方向走去。
在他们身后那间明式酒肆之中,一双眼睛正紧紧贴着窗棂,盯着他们的背影。
“要不要把他的消息反手卖给上面?”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被赫藏甲直接抛出脑外。
“以那些大佬们吃相,就算真弄死了李钧,能分给自己的花红恐怕也是少得可怜。为了这点钱跟他结仇,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而且这可是武七独夫啊,都够资格去争一争千门八将的末席了。我要是跟这尊杀神把关系处好了,说不定能从牌系手里抢点地盘出来,”
赫藏甲摇了摇头,转身弯下腰将散落在地上的瓜子一枚枚捡起,口中自言自语。
“花红再高,那也是烫手的买命钱。细水长久,那才是舒心的好日子。老子可不是戴徙徒那
情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