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震耳欲聋的颂扬,一颗心只系在那位病重的臣子身上。
&esp;&esp;“新出锅的野菜饼子来咯!香着哩!”&esp;一道嘹亮的声音伴着香味传来。
&esp;&esp;说话的是京中烙饼有名的陈三娘。
&esp;&esp;萧韫宁利落地挽起袖口,声音沉稳清越,穿透嘈杂,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好了!大家排好队,莫急!有本宫在此,粥食管够!”
&esp;&esp;阳光洒在她素净的衣裙上,仿佛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照亮了她在百姓心目中那“仁德亲民、与民同苦”的完美形象。
&esp;&esp;陈三娘笑着接口道:“是嘞!别抢别抢,饼子管够!都慢些吃,小心烫口!灶火旺着呢!”
&esp;&esp;灾民们捧着热粥与香喷喷的饼子,狼吞虎咽,吃得极香。萧韫宁手下舀粥的动作不停,唇边那抹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始终未褪。
&esp;&esp;夜色深沉。
&esp;&esp;粥棚渐歇,灾民皆得安顿。
&esp;&esp;萧韫宁虽劳累了一天,但她并不觉得疲倦。比起眼前灾民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苦楚,那点施粥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esp;她最清楚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滋味有多难熬、
&esp;&esp;“公主。”明香快步而来,低声禀报:“谢大人高热未退,且……水米不进。”
&esp;&esp;萧韫宁眸光幽深。
&esp;&esp;安置谢雪谏的临时屋舍十分简陋,木桌上,一碗清粥、一张野菜饼早已凉透。
&esp;&esp;萧韫宁行至桌旁,漫不经心地拈起勺子,在凝滞黏连的粥里缓缓搅动,勺沿碰撞碗壁,发出单调而清冷的脆响。
&esp;&esp;榻上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谢雪谏强撑着支起身子,虚弱却又带着不甘的声音传来:“公主……巧取豪夺,将臣的功劳据为己有……就不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吗?”
&esp;&esp;“怕?”一声极轻、极冷的低笑从喉间漾开,萧韫宁搅粥的动作未停,甚至未曾抬眼,&esp;“这有什么可怕的?”
&esp;&esp;谢雪谏喉头滚动,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猛烈的咳嗽扼住,只能徒劳地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esp;&esp;萧韫宁终于停下勺子,抬眸看向榻上之人,眼中是洞悉世事的嘲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谢大人饱读诗书,想来一定听过‘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有些事,传的人多了,传得久了,假的……自然成了真的。”
&esp;&esp;倘若日后她成了真正掌权的人,谁敢在意事实的真相?
&esp;&esp;谢雪谏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字,只能死死地盯着她。
&esp;&esp;“更何况……”萧韫宁缓步走近床榻,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了然:“这等‘移花接木’之事,不正是你们男人最惯用的手段么?”
&esp;&esp;千百年来,多少闺阁女子的诗词丹青、锦绣文章,被冠以夫君、父兄之名闻名于世,她们的才情心血,成了男人锦袍上的点缀、仕途上的垫脚石,而她们却明珠蒙尘,芳名湮灭。这‘功劳’抢得如此理直气壮,‘传承’得如此天经地义……她效仿一二,又有何不可?
&esp;&esp;萧韫宁的唇边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esp;&esp;她居高临下的目光锁住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况且,你是我的人。你的清名,你的功劳,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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