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谏顿觉喉间一紧，心跳砰砰乱跳，甚至丝毫没有发觉握伞的手肘向内靠拢了，头顶的雨悄然断了。
&esp;&esp;萧韫宁又道：“谢大人是君子，应是不会说谎。”
&esp;&esp;他的确不会说谎。
&esp;&esp;明明是毋庸置疑的选择，偏偏说不出口。
&esp;&esp;可他也是会说谎的，在朝堂上为她辩解，口若悬河，应对如流。
&esp;&esp;他知她弦外之音，那分明是要他以身代之，她要亲眼看到他的堕落，亲耳听到他骨头断裂的声响，见证他那摇摇欲坠的、可怜又可笑的坚守彻底崩塌。
&esp;&esp;他再度沉默了。
&esp;&esp;什么东西往心底里钻，寻不见来处，也挡不住去路，只能任其肆虐，与他的筋骨血肉、与他二十余年来信奉的一切展开厮杀。
&esp;&esp;一枚玉佩悄无声息地移到眼前，他的腰间顿觉空落。
&esp;&esp;那是视为君子的象征，更是他贴身之物，如今正悬在她的指尖，随着风雨飘摇。
&esp;&esp;“谢雪谏。”萧韫宁讽刺冷笑，“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esp;&esp;他心头震颤，一种混杂着骇异的羞耻猛地侵袭。
&esp;&esp;对于她的近身取物，他竟毫无察觉，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的身体竟一点也不抗拒她的亲近。
&esp;&esp;伞下的空间再度变得狭窄，空气愈发稀薄。
&esp;&esp;萧韫宁惬意地把玩着他的珍重之物，可她看都没看一眼，仍高高在上地睨着他。
&esp;&esp;“今夜。”她的指腹摩挲着温润细腻的表面，徐徐打转，“传谢小公子侍奉。”
&esp;&esp;明香利落应声：“是。”
&esp;&esp;“公主……”谢雪谏下意识地挽留，声音被雨幕吞噬。
&esp;&esp;辇帘隔开了雨，也隔绝了一切声音，哪怕跪地求饶也无济于事。
&esp;&esp;侍卫抬着步辇径直离去，没有转圜余地。大雨如注，无情地鞭挞着他的脊骨，湿寒侵体。
&esp;&esp;雨，似乎下了很久，很久。
&esp;&esp;从初见她那日，便不曾停歇。
&esp;&esp;他永远也走不出这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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