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灵一响,叫人跟着心跳。
孟长盈垂眸看着他,万俟望仰面凝着她。
万籁俱寂中,只有船儿轻
摇,水波荡漾。
万俟望扬唇笑了。
他开口,几乎是毫不犹豫。
“雪奴儿,我……”
忽然,一根微凉的净白手指压上他的唇。
他口中潮热酒气吐纳,让那根纤细手指细微一抖。
鼻端淡雅的荷香中,掺上一丝草药的清冷微苦。像是孟长盈这个人,叫他忍不住靠近。
苦就苦吧,怎么还要勾人心弦。
万俟望眼眸发红,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
在蒸腾的果酒甜香中,在她安静清透的眸光中,在他的十里荷塘中,他真是醉了。
可她还是带着凉意,清醒的凉意。
万俟望的唇微微动了动,像是要抿进那截雪白柔软的指尖。
“我……”
“不要说。”孟长盈摇头。
她在万俟望茫然的目光中抽回手,恬静注视着他,带着夏夜特有的温柔迷蒙。
万俟望甩了下头,荷花花瓣和耳畔绿珠一齐摇动。
他像只被主人拒绝亲近的大狗,眼底带着天然而原始的渴求。
“为什么?”
“今夜会是很好的回忆。”
孟长盈声音轻而慢,嘴角带着柔和的浅笑。
万俟望如同被蛊惑一般,伸手轻轻触上她的脸庞。
孟长盈没有躲避,任由他缓慢地,用触碰珍宝一样小心的力道,捧上她的脸。
万俟望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用目光描摹过无数次的淡红唇珠。
柔软滑腻,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雪奴儿。”
他又唤了一遍。
“嗯,我在。”
今夜会是很好的回忆。
所以,不要毁了它。
游船停在荷塘深处,四周静谧无声。
灯光昏暗的船尾,月台静静站着。
游船轻微地浮动,堆叠的荷叶荷花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无端叫她心绪烦躁。
月台扬手想要拉断面前那只硕大的圆荷叶,可伸出手刚摸上去,荷叶圆圆的边缘凉而润,即刻叫她回忆起少时同孟长盈褚夫人折荷的记忆。
她动作一顿,最终还是垂下手。
胡狗儿抱着刀,即使是站在船尾那只吊起的昏黄灯笼下,也显得寂静默然。
比起月台,他平静得多。
或者说,从意料之外地出宫到完全意外地游船,他的情绪就几乎没有波动过。
月台看了他一会,他还是像尊沉默的石像,仿佛只会摔碎,不会开口。
船舱中隐约传来万俟望和孟长盈的笑声耳语,他也充耳不闻,只垂眸望着夜色下随波而动的连绵荷叶。
月台忽然开口:“胡狗儿,你看到了吗?”
胡狗儿的目光依旧落在荷叶上,好似压根没听见有人同他说话,但他回了一声。
“看到了。”
“看到了?”月台瞥了眼船舱,声音压低,拧眉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
“知道。”胡狗儿依旧回得很简短。
月台眼中闪过一抹迟疑,胡狗儿这副沉闷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敏锐。
可她心绪实在躁烦,只好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一同看向夜色中深绿到接近墨色的荷叶。
“他们不该走得这么近,”月台声音极沉,“很不该。”
言罢,胡狗儿沉默片刻,突兀道:“是你不该这样想。”
月台闻言,微微一惊,诧异看向胡狗儿。
“什么?”
凉爽微风拂过胡狗儿耳畔的草色细绳,细绳顶端的那只八棱银珠光芒内敛,像是只心甘情愿关在笼中缄默不言的鸟儿。
“主子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也怪我无能摘不下来,不怪她不该要。”
好霸道的一句话,竟是从胡狗儿口中说出来的。
月台手背抵了抵额头,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话听着太像花言巧言。但她知道,胡狗儿真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子是心怀天下的人,她不会停留在京洛的,你明白吗?”
胡狗儿轻轻点了下头。“她去哪,我去哪。”
月台:“……”
月台无奈一笑,笑过又叹了口气:“像你这样,反倒活得简单。”
话落,两人沉默了会。
胡狗儿忽然道:“我活得简单还是艰难,也不重要。我只希望主子过得快活。”
说完,胡狗儿慢吞吞地瞥了月台一眼。
月台看明白,这闷罐子一样的人竟然在点她。
她摇摇头,眼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怅然,和深深的忧虑。
“你不懂,遇上感情的事,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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