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里风凉,赵秀贞一身薄衫,可额上还出了汗,眉头紧皱,说话间已快步离去。
星展昏昏欲睡的脑子立即清明,转头就往辕门处跑,越跑越快,直到看见月色下那道比黄昏时拉得更长的影子。
“万喜!”星展弯腰,两只手撑着腿,大口喘气:“你怎么还在这?田娘难道还没回来?”
万喜回过头,眼神都等得木了:“没,你不是说田娘玩得开心,就会晚归。”
“哎呀!傻万喜!这都什么时辰了?田娘那么守规矩的人,怎会入夜不归?你也不跟赵副将说一声,她正急得到处找人呢!”
话音未落,万喜猛地站起来,没有丝毫停顿就往外冲。
星展气都还没喘匀,见状又是一惊,赶紧追上去:“万喜,你别跑!你先回来!”
好在万喜被营门守卫拦住。临州营军纪严明,入夜之后,将士皆不得擅出。除非有军令。
星展刚追上来,万喜又往回跑,她生得壮,可跑起来比星展还快。
星展气喘吁吁终于追到人,赵秀贞正和月台站在一处,叉着腰,一脸躁意。万喜在两人对面,圆脸绷着,神色僵硬。
“副将,怎么办,田娘怎么还没回来?她是不是……”
话里带着几分抖,后面的猜测都不敢乱说出口,像是生怕一语成谶。
赵秀贞往后捋了两把头发,按上万喜肩膀,沉稳道:“别急,田娘身上有证明身份的鱼符。临州军的人,临州城里谁敢动!”
“是呀,”月台也柔声安抚道:“许是被什么事拌住了。田娘功夫好,吴百户也是个高壮的,就算真遇上什么事,也能脱身。再不济,拿着鱼符求到州牧府去,临州牧自然会看在褚将军的面子上护一护。”
星展左右看看,慌张乱跳的一颗心稍稍安宁。
她不自觉地靠近月台,贴着她的手臂,仿佛只要月台在身边,天大的事都有人扛着。
万喜僵硬的面色也缓和了些,但眼中还是带着惊慌,哀求着:“副将,我想去找田娘……”
赵秀贞胸膛起伏,看向远处来回走动巡营的兵卒,顿了许久才道:“明日一早,营门开时,我随你一同去找田娘。”
褚巍不在营中,她暂代主将之责,营中上下事务都交到她手里。军令如山四个字最重,即便再急,她也绝不能起一个藐视军规的头。
万喜不再求,她知道说服不了赵秀贞。只是眼里的湿意一层层漫上来,她转过身,朝着辕门方向走。
她要去守在营门处,明早营门一开,立即就冲出去找田娘。
盆火拉长扭曲她的背影,渐渐融进暗处。赵秀贞低低骂了一声,又捋了一把头发,朝她追过去。
要等一起等。
翌日一早,营门开,两道身影一刻不停地奔出去。
一夜未睡,万喜脚步依旧很稳,跑起来带风,赵秀贞都比她不及。
只是入了临州城,那么大的地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怎么找?
赵秀贞领着人先去了衙门,再去州牧府,又去城门处,最后去一家家客栈搜寻,皆一无所获。
田娘两个人入了城后,再也没有出来,也没入住客栈,就像是人间蒸发。
赵秀贞不在,月台便更忙,抽不出手。星展跟着她们出来一起找,从最后一家客栈出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又是同昨天一样的斜晖。
三个人一天未进水米,又一夜未睡,这会儿个个都满眼血丝,嘴唇干裂,神色凝重。街上的人看到她们,都吓得直往旁边躲。
“找不到……副将……找不到田娘……”
万喜尽力忍着,可还是泄出一丝哭腔。她无父无母,田娘就是她的亲人,是亲姐姐,是和命一样重要的人。
可田娘怎么就不见了?
赵秀贞断在肩膀处的头发乱糟糟的,这一天不知道捋了多少遍。她烦躁难言,可万喜和星展都看向她,她是主心骨,必须要冷静。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你们再想想,田娘出门前,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说会早点回来……”万喜用力咬着嘴唇,手攥成拳头去打自己的脑袋,红通通的眼睛里泪水大颗大颗地掉。
星展脑袋上的绢花歪得快要掉下来,扯得她头皮疼,摸上绢花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田娘鬓边带花含羞而笑的模样。
那会儿吴百户正在说话,他说等他回来,一人一包枣泥乳糕!
“枣泥乳糕!”星展眼睛突然一亮,大声道:“吴百户说了要买枣泥乳糕,我们去点心铺子问!”
“对!对!枣泥乳糕!”万喜也惊喜地抬头。
“走!”
赵秀贞一挥手,三人又去打听城中的点心铺子。
这一回终于有了线索。
“我记得,是个鹅蛋脸细长眉毛的小姑娘,戴了朵粉绫绢花。她夫君买了十几包枣泥乳糕呢,两个人如胶似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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