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给他,终于是到了范阳。
&esp;&esp;薛白与杜甫多年未见,相聚自然欣喜。
&esp;&esp;比起当年在长安,杜甫看起来老了很多,黑、瘦、头发稀疏。
&esp;&esp;彼此是忘年交,兄弟相称,以前杜甫看着比薛白大一辈,如今看着大两辈。
&esp;&esp;“子美兄可有新作?”
&esp;&esp;“有!”
&esp;&esp;杜甫当即摸了一本诗集出来,随手丢给薛白,忙着继续喝酒吃菜。
&esp;&esp;薛白看过,诗都是传世好诗,却没有他熟悉的几首,遂问道:“官军收复河南河北,你就没写一首诗?”
&esp;&esp;“为何要为此事写诗?”
&esp;&esp;“不欣喜?”
&esp;&esp;“自是欣喜,百姓过得那般苦,岂有心情为此写诗?”
&esp;&esp;杜甫随口应着,又端起一壶酒给自己倒。
&esp;&esp;薛白便问道:“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你就没这般欣喜?”
&esp;&esp;杜甫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泛起了疑惑之意,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esp;&esp;“雍王,莫非是要让我写些歌功颂德之作?”
&esp;&esp;薛白一讶,不由笑着连连摇手,道:“不必不必。”
&esp;&esp;“雍王方才那诗,可有下文?”
&esp;&esp;“有。”
&esp;&esp;与友人聊天,薛白也不管应不应景,把诗完整念了。
&esp;&esp;杜甫听得认真,面露惊异之色,夸了这诗一通。但对于他自己而言,不到两年就被平定的安史之乱,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喜欲狂。
&esp;&esp;他更关心一些民生大事。
&esp;&esp;“好一句‘白日放歌须纵酒’,来,你也提一杯。”
&esp;&esp;“我就不喝了,一会还得谈公事。”
&esp;&esp;薛白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副无趣的模样根本不像能写出这句诗的人。
&esp;&esp;他倒是很有兴致地观察着杜甫对这些诗的反应。
&esp;&esp;杜甫谈到兴起,时不时抬手抚一抚自己的发髻,因头顶中间的头发稀疏,那发髻摇摇晃晃,时不时都像是要掉下来。
&esp;&esp;薛白不由道:“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esp;&esp;“妙!”
&esp;&esp;杜甫又饮一杯酒,拍案击节,道:“薛郎竟有如此应景之诗,此句可有全诗?”
&esp;&esp;他兴致高处,浑然忘了薛白如今名叫李倩,又用上了以前的称呼。
&esp;&esp;薛白哑然失笑,看来,这首诗又成了自己的了。
&esp;&esp;反正战事既然已经过去,杜甫也不可能再看到“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情形,他就笑纳了。
&esp;&esp;想必还有更多烩炙人口的诗歌,需要他替杜甫传下去。
&esp;&esp;而杜甫,也将作出更多其它的诗。
&esp;&esp;“说正事吧,子美兄可知,这‘提举学事司’是何官职?”
&esp;&esp;“顾名思义是些礼乐、学校、考课之事。”
&esp;&esp;杜甫对这个官职并不欣喜,显得有些失落,他的抱负还是经世济民,为百姓做实事。
&esp;&esp;“雍王也认为我徒有诗名,却无长才吗?”
&esp;&esp;薛白也不客气,直言不讳道:“子美兄确实不擅财税经济,人情往来,并不圆滑,不是为官上进的性格。”
&esp;&esp;杜甫虽然心中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可真的听薛白说出来,还是怅惘不已。
&esp;&esp;仅从他到范阳赴任这件事上看,就已经犯了很多为官之人的大忌了。
&esp;&esp;心中失落,他瘦削的脸颊上不免显出了愁苦之色。
&esp;&esp;下一刻,薛白问道:“子美兄可知此职几品?”
&esp;&esp;杜甫一心只想为民办事,还没考虑过品级的问题,答不出来,遂问道:“几品?”
&esp;&esp;“从四品。”
&esp;&esp;“什么?!”
&esp;&esp;杜甫震惊,倏然起身,枯瘦的手臂挥舞了一下,也不知要做什么。
&esp;&esp;他还从未披过红色官袍,没想到竟是一跃而上,比红袍还高三级这如何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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