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郭子仪睡了一个好觉,醒了之后,招过了一个随他前来的随从。
&esp;&esp;“郭公。”
&esp;&esp;“来的路上,听你戏唱得好,再唱一段吧。”
&esp;&esp;“好。”
&esp;&esp;那年轻随从听了,落落大方地就开了嗓唱了段《西厢》,这种小儿女的戏,郭子仪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esp;&esp;末了,他满意地点点头,问道:“路上听旁人都叫你‘萝卜’,你又是杜家的人,可是名叫‘杜萝卜’?”
&esp;&esp;“回郭公,小人名叫胡罗,因小人的阿娘以前是杜家的厨娘。”
&esp;&esp;“莫非是丰味楼的掌厨胡十三娘?老夫吃过她的菜。倒没想到妇人也能炒得一手好菜。”
&esp;&esp;“是。”
&esp;&esp;“你跟你娘亲姓?”
&esp;&esp;“是,小人的阿爷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小人还没出生他就逃租庸去了,是杜家收留了阿娘。”
&esp;&esp;闲聊着这些,郭子仪带着杜罗离开主屋,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那些洒扫的婢子已经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esp;&esp;他这才开口说道:“仆固怀恩铁了心不奉旨,老夫有心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手段,便先救出杜五郎吧。”
&esp;&esp;“多谢郭公。”
&esp;&esp;“下午,老夫写张清单让你出门采买,出门之后你找个机会去宽石巷,西起第三户,有个挂着‘白’字灯笼的宅子,找一个名为白元光的将领,他会带你去拔野古部,你辨认了杜五郎,将他带回来。”
&esp;&esp;“就这么简单?”
&esp;&esp;郭子仪始终有种举重若轻的态度,道:“老夫既到了,就这么简单。”
&esp;&esp;胡罗得了吩咐,也就依吩咐行事。
&esp;&esp;午后,他出了门,果然有人盯着,但对方见他是个小人物,去的只是集市,不免有些懈怠。胡罗便在吃汤饼时突然混入了人群,甩脱了对方。
&esp;&esp;他依着郭子仪给的地址,找到了宽石巷的宅子,敲开门,果然见到魁梧大汉,相问之下,还真是白元光。
&esp;&esp;白元光得了信,看过,大感惊奇,问道:“郭公怎知我如今正在城中养伤?”
&esp;&esp;“朔方军中之事,郭公无所不知。”
&esp;&esp;白元光大感敬畏,又道:“可我并不知杜五郎的下落。”
&esp;&esp;胡罗道:“郭公说了,仆固怀恩既说五郎被拔野古部落拿了,必然是真将人放在那里,白将军只管带小人去要人,对方不敢不给。”
&esp;&esp;“好吧。”
&esp;&esp;白元光点点头,依然好奇郭子仪是如何才入城就知晓他的住处,思来想去,该是哪个同袍说的。
&esp;&esp;两人当日出了城,夜里宿在城外,次日往北赶了三日,傍晚时便到了一个大寨子前。
&esp;&esp;“嗖!”
&esp;&esp;忽然一支箭矢射在他们面前,有一骑吆喝着上前喊道:“来的是什么人?”
&esp;&esp;白元光便驱马上前,也不报自己的身份,只解开了脸上的挡风沙的缠头巾。
&esp;&esp;“哈哈哈,郎婿来了!”
&esp;&esp;那寨子里很快就响起了欢快的声音,白元光招了招手,也不说话,让胡罗跟着他进去。
&esp;&esp;胡罗不由心想,原来白将军是拔野古部的女婿,郭公用人真是准。
&esp;&esp;奇怪的是,寨子里这么欢快,白元光脸上却没什么高兴的神色。
&esp;&esp;路过大片的帐篷,终于,一个身披白袍的老者走了出来,威严地看着白元光,道:“你可算来了。”
&esp;&esp;“丈翁,我是听郭公的吩咐,来接杜五郎的。”
&esp;&esp;“怎么?仆固怀恩又改主意了?”
&esp;&esp;白元光没有说话,用沉默表明这是他个人的立场。
&esp;&esp;“进来谈吧。”白袍老者便邀请他们进入帐篷。
&esp;&esp;……
&esp;&esp;“喂,有人来接你了,起来吧。”
&esp;&esp;“我吗?”
&esp;&esp;正蹲在一只母羊旁挤奶的杜五郎站起身来,把手在胯上擦了擦,跟着一个面容黝黑的牧民往大帐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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