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至今尚任职从七品官。虽与谢攸宁同在国子监, 可容洛到底只见过二三面,也难怪容洛一时想不起。
“是。”施施低首。孟氏敛起袖袍,温和的眉目里带了丝怜悯,“他家夫人姓贺,母家是尚书左丞贺同君。早几年蒋主簿中榜眼,贺左丞看重蒋主簿,便将女儿下嫁与他。但他兄长着实可怖, 对自家人一丝情面不留,一味打压。蒋主簿从五年前就任主簿一职后再无可进, 为圣上所出之计也尽数被蒋大郎拿去, 因而自暴自弃, 干起了宠妾灭妻的行径。”
这压制之行格外小人。宁杏颜再一旁听着, 登时蹙眉:“这般卑鄙。”又顿一顿,“蒋文朗也是半斤八两。在外被人欺负了,回家撒气给夫人算什么本事。”
“宁姑娘所言确实。但有些男人便是这样,咱们也无法子。”认同宁杏颜所说。孟氏言语里带了些冷嘲的笑意,片瞬消弭,“不过那些妾室也有来历。蒋主簿次次计策泄露,实际就是这几位美妾窃去送给将大郎。那时贺夫人将一切苦处告知与妾时,妾便生了疑虑,让贺夫人回去多多仔细,果然抓到了证据。蒋家因此闹了好一番,蒋主簿也将妾室统统发卖,与贺夫人和好如初。”
话看似说尽,实也未完。容洛用薄银濞将四片豆腐分小一些,珠瞳滑到眼角,沉声莞尔:“贺夫人突然这般伶俐,主簿定然生了疑——想必猜到本宫存在希求引见的,不是贺夫人,而是蒋主簿吧?”
“确是如此。”被容洛猜出,孟氏轻轻呵腰:“妾班门弄斧,望殿下恕罪。”
此事她在贺夫人寻来时便推敲出来了。早前不直白告知容洛,一是惧怕容洛说妇人弄政,二即是想试探容洛弄权目的。
历朝公主参政不少,或为玩闹,或为夫君,或为家国大义等等。她与容洛来往几月,现下归顺,却始终不知容洛牵涉朝政究竟为何,不能探晓风险与将来模样,亦无法因病施针,更用不来适当的方法成为容洛有效的助力。
“幕僚之心,本宫可以体谅。”这样的试探容洛从不避忌,反而极其欣赏。谋士有顾虑是应当,径直试探恰能体现谋士是否愿意对她全心全意。扬眸勾唇,容洛夹起一块水嫩的豆腐,同何姑姑吩咐:“让方安加一枚帖子给贺夫人。”
方安是府中管事,容洛此举便是同意了引见。同时亦是告知了孟氏,她深入漩涡的缘由正经,不是其他公主一般随意,为的只是她自己。
但这个“自己”也可以有许多原因。容洛不直言相告,孟氏亦不会追问。她与容洛相交终是太浅,容洛对她信任不多,若是一五一十吐露,反会让她觉着浮躁不知轻重。她也不急于此。她既愿为容洛招揽,便已是谋臣的身份。主君的心思谋士得知零星已属不易,其余的只有自个儿慢慢揣摩,忠心侍奉而已。
临下又说了许多话,正事与闲言错杂。盛婉思偶尔回上几句,时而妥帖,时而轻漫。一席过后容洛邀孟氏与盛婉思二人在府中游玩。霞光飞度,蔼蔼墨色沉落天际。
请帖送入各家。贺夫人与容洛素来不曾熟识,得了帖子便去寻了孟氏,顿时瞠目结舌了好一阵。但索性蒋文朗是个明白人,知悉容洛为孟氏身后主君,直让夫人闭口不言,对请帖来历宣称沾了孟氏的光。私下里又打听了一番容洛的喜好,悄悄置办了一盆牡丹留作开府宴之礼。
沾光的说法众人也信。盛婉思在那日拜访后被容洛留住公主府,外人已经知晓她与容洛、宁杏颜交好。故而并不怀疑蒋文朗说辞。反是私下来与蒋文朗饮酒,希图借着贺夫人的道子与孟氏联系,以让自家女儿也得入公主眼中。可蒋文朗心思相近,又才得容洛帖子,哪里敢应,半忽悠半决绝的拒了,到最后干脆小心翼翼地侍弄起那盆珍贵的紫霞点金,闭门谢客。
对这些事情容洛都谂知。递到手里的拜帖更是堆了一匣。但到底都是想借她谋谢家青睐或攀附的意思,愿顺从者不出一掌之数。与其将时辰浪费在这之上,她更愿多结交几位心怀大义的江湖人士,看何姑姑教导盛婉思宫中礼数。
开府宴在容洛入府七日后。此宴是封府例行,为的是使公主得以结交宫外贵女,亦是宣告公主册府。而此宴过后,各家也可明着向容洛递拜帖或是请见。
各家命妇与千金是起的极早的。宁杏颜与孟婉思这几日留住公主府,巳时开门时便去了前堂。还未在寻地坐下,又被鱼贯而入的命妇姑娘搅的起了身——容洛待客,旁又有谢攸宁与谢琅磬二人,数位借宴讨近乎的朝臣守在一旁,谁家姑娘敢上前与容洛嬉笑?只得挑着这与容洛交好的二人来说话。
应了户部度支迟忧选的道贺。容洛宽慰地望一望宁杏颜处,回眼撞上重澈。
依旧一身白衣。只是春来回暖,瞧着是轻薄了许多。看着白鹿将锦兰木匣送到何姑姑手中,容洛嗅到一丝甜糯的滋味。挡了何姑姑把木匣交下去的动作,容洛取过匣子。仔细翕了翕鼻,讶道:“艾糕?”
这二字引得较近几人一怔。毕竟宴礼送吃食,于堂堂户部尚书而言,着实小气。
但也只有容洛知晓。这个时日里金安寺艾糕有多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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