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恍惚见到有庆的身影正带着人焦急地朝自己跑来,再次醒来后已躺在质子府的卧房里。
他手臂上正绑着绷带,骨折处重新接上了,有庆在一旁寸步不离的伺候。
看似只寻常摔了几下,没想到也伤到了内里,萧程此时嗓子发痒,咳几声也能带着全身的筋骨疼起来。
“有庆,我是怎么回来的?”萧程喝水时不经意一问。
有庆便解释当时出门寻是因为世子太久没回来,实在担心才出此下策。
“那我回来后,可有人来过?”
有庆摇摇头,除了大夫之外府上还没来过其他人。
天气渐渐暖和,涑水河沿岸的柳杏皆已披上新绿,尤其是御街两旁,正如徐遗所说百花齐放,莺燕戏柳的景象已初见端倪。
庐陵各处曲折池苑早晚都有人设帐观赏,不曾空落过。如此好的景色,最适出门踏青,萧程却在府中养伤。
这期间徐遗曾拜访几次,见萧程百无聊赖打不起精神,便与他畅谈金明池迎春宴时设有马球会,想来世子离家许久,应该会喜欢。
徐遗走后,萧程那堵在胸中的闷气才痛快的吐出来,叽里呱啦讲个不停,烦死了。
一入春后大内便为迎春宴忙活,往年官家都会带上几位宫嫔与皇子、宗室子,所用仪驾已是浩荡无比,再加上随侍的官员与禁卫,已有几千人。
为防出乱子,南赵规定此宴前后十日左右,不许游人靠近金明池。但当今皇帝为与百姓同乐,允许百姓们在金明池外围游玩观赏,或许还能听见隐隐传来的宫乐雅音。
如此,迎春宴便成为全庐陵最期盼最盛大的春日佳事。
日程一旦定下,大内就派人到各官员家中送去赵琇赐下的东西,质子府也不例外。
赵琇近身的朱内官亲自去了质子府,一见萧程负伤,那满脸笑容换上了关切的神情,但萧程并未说全原因。
朱内官先轻声嘱咐萧程好生将养,再转向别处将府里所有的下人聚起来,厉声斥责疏忽、没伺候好世子等等。
萧程的耳力好,即使在屋内也能听清朱内官的声音,也浅浅听出朱内官意有所指。
上钩了,那传递消息的就不可能出现在与他玩关扑的人里。
自萧程寻事离开后,忠爷立刻将关扑场关闭,至今已有半月,等官府派人暗中探查的时候,等来的是一座空楼。
三月已到,金明池葱郁的春景已现,沿途垂柳随风,堤上花团满眼。仪驾先游行御街,再经过西大街直往外城的顺天门去。
许多百姓一早便在御街上等候,仪驾一来就簇拥欢呼,赵琇虽坐在华贵的宝车内,但听帘外呼声阵阵,脸上洋溢满意的笑,再想待会宴饮上有一乐事要向群臣宣布,笑意越来越浓。
禁军出动上千人在首尾两端护卫,执金戈,披鳞甲。旗帜高举,那震天的呼喊令它们应声飘动,齐整的宫人提着熏香、彩灯走在两旁。
群臣走在前头,由大相公韩骞押班,紧接皇子公子们的骑行队,萧程也在列中。
萧程只用左手握着缰绳,右臂还未好全,不可太过使力。见此景此情,他心中无从欣喜,反倒生起许多厌烦来,便把头偏到一边去。
这不偏还好,一偏就觉出有人正紧随仪驾,可此人的眼神却是锁在他身上的。
萧程机警地避开视线,就在移眼的那一刻,那人拿出一枚小玩意,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金属光泽。
萧程身子一顿,意识过来那枚东西有些眼熟。
难道这是?!
这枚箭矢是元氏的信物,他敛眸思索,此人并未出现在北真使团里,怕只怕是元大哥私自派人进南赵了。
在北真时就已连累了元大哥,如今又怎能让他陪自己豁出去。
仪驾入顺天门前,那人在萧程的余光里转身进入一间小院时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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