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恰好是第一位城主,加上双子塔的树藤由于帝坎贝尔的魔力陡然生长并成为新的、本应该被魔鬼的火彻底焚毁的“复苏魔法”的再现地——帝坎贝尔心底那个不好的猜测已经彻底成为现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帝坎贝尔艰难地出声。
风炎圣树体内的火焰、它外围与那些龙卷风一起存在的火焰、海克鲁的双子塔乃至原本的十八棵火属的圣树,其实都是风炎的一部分。就像同一棵树上的种子分散到各地,以不同的速度生长。
“你的确是一粒足够聪明的种子。”风炎圣树并没有否认。
塔利莱威当初为了保护风炎而构建出的空间魔法,显然无法区分风炎与魔鬼的火焰,只好把它们一起隔绝。这的确拯救了风炎,却也导致它失去了大部分的魔力,让拥有复苏魔法的梵释森林再也无法复苏。
“所以,我现在只是风属圣树,是十九棵圣书里的其中一棵,而不是真正的风炎圣树。”
塔利莱威的特殊选择虽然保住了风炎圣树的核心部分,却也禁锢了它,让它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把一切都恢复原状。
“所以,从你出现在我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必须履行你所肩负的义务,否则我就会被永远的禁锢在这里,你也一样。直到我的意识消失,然后你也会消失——
“而我的意识已经快要消失了,除非你能焚毁混杂在我的火焰里的那些‘绝望之火’,并帮助我重新能拿回属于自己的火焰,也是我真正的力量,我才能继续维持自己的意志。
“我需要行火者的力量,需要你那纯粹的、满怀希望的火焰。这样梵释就能复苏,我也能解开自身的禁锢,而你则能回到听风者那里。虽然只能是短暂的,但你的确能回去。然后……你就得永远的留在这里,成为我新的‘火焰’。”
一个矛盾至极的选择。帝坎贝尔想。
“我其实并没有选择。”帝坎贝尔说,“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
从他擅自决定保护对方“最初的愿望”开始,他就只剩下这一种选择了。
“那么,最后,能不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帝坎贝尔说。
“当然。”风炎圣树回答。
“有办法帮听风者恢复完整吗?”
“有。”
“但?”
“只要能有足够的枷锁束缚住听风者,他就能恢复完整。
“可他一旦恢复完整,就必须承担他曾用誓约许诺下的责任。就像行火者必须为自己的选择履行义务那样——
“尽管你、你们都在开始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这些用誓约许诺下的责任有多么沉重、沉痛,同时也是……永恒。”
永恒。帝坎贝尔默念了这个词。
他做梦都想像不到,这个跟希望一样虚幻的词,竟然会是行火者和听风者——是他和阿达加迦所拥有的力量。或者说,是他们各自肩负的、无法违抗的义务。就像阿达加迦希望“希望”本身永不磨灭,自己顽固的灵魂也始终将对方视作不可超越的信仰。而他的选择,也的确会从开始就是一种必然。
既然如此,他更不想也不能在对方心底留下阴霾。必须在自己彻底成为风炎圣树“心脏”的其中一部分以前,再见对方一次,亲口告诉对方这一切,并……正式道别。
“风炎,请开始吧。”帝坎贝尔说。
魔法的誓约在这一刻起由风炎圣树吟诵出古精灵语特有的韵律。
“我以风为魂,以赤炎为形;
“我之意志,亦为梵释意志;
“风若不息,火亦不灭,行至挽歌——”
在新一轮更残忍的折磨降临前,阿达加迦艰难的、藉由那些庞大的疼痛,逐渐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以史无前例的、近乎可笑的方式,从失控中回过神来,勉强撑开了一条眼缝。
入目都是一片黑暗,根本分不出边界。隐约有模糊的影子在无规律的移动,骨头被牙齿啃噬的可怖声音,加上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全都是他所熟悉的、魔鬼巢穴内部给他留下的那些连回忆都想彻底剔除的糟糕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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