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小时候的侯东澄不理解邹映芳为什么不离婚、不带着他远走高飞。
现在的他却知道,邹映芳不是不想走,而是一个没文化的女人,带着个孩子走不了。
别看小龙虾摊子像个无本的买卖,可一个漂亮女人如果胆敢独自出现在陌生地方,那她只有一个结局,一个经典的、残酷的、逼良为娼的结局。
邹映芳对抱来的儿子有愧,所以她绝不可能去走那条绝路。那就只能拖着他,小心翼翼的在杜家苟活。
如果他没摔断腿、或者他更有出息一点能正经找到个光鲜的工作,邹映芳或许会永远把秘密埋藏在心底,等他真正独立后,再悄悄离开杜家。
但在他独立以前,邹映芳又如何敢放他独自在杜家这个泥潭里挣扎?
所以邹映芳一直默默地忍,而杜家两代人,就这么理直气壮的吸食着邹映芳的血肉,直到把她吸到瘦骨嶙峋满身伤痕。
可以说侯东澄与邹映芳的母子情有多深厚,他与杜家的仇恨就有多么地不共戴天。
侯东澄永远无法忘记,杜宝源兄弟仗着年长殴打他时,他那位传说中的父亲杜广林是如何颠倒黑白,只为逼出邹映芳的私房钱;也永远无法忘记,在他们母子承担所有家务时,又是如何被挑三拣四肆意羞辱,只因杜三明夫妻看他们母子不顺眼。
同样是杜家孙子,侯东澄却从未受过杜家半点善待,只有无尽的剥削与折磨。
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侯东澄就每天诅咒杜广林不得好死;在得知自己并非杜家亲生时,侯东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直到柳青青兜头一盆凉水泼下,他才知道,无良的父母竟然不止一家。
现在,杜广贤却在问他想不想救杜广林?侯东澄呵呵。
然而现在的现实却是,杜广林不是他的生父,那是楚衍的生父。生在在社会最底层侯东澄,太知道舆论有多歹毒、人心有多荒谬。
在无耻的社会舆论里,不论杜广林多么恶心、多么对不起儿子,但当他真的残疾之后,一定会有一大群人跳出来用各种方式逼迫楚衍,逼他去伺候去治疗,因为这就是所谓的孝道。
或者说是一群暴民,在借着孝道的名义,肆意宣泄着心里的恶念。
而楚衍作为妙言的ceo,却不能背负太多的负面舆情。按他对楚衍的了解,如果他此刻梗着脖子说不救,楚衍必然会优先顾及他的心情,掉头就走。到时候谩骂铺天盖地,楚衍又如何应对?
说白了,这件事,他们算公众人物,他们没办法任性妄为。
“麻烦你们了。”在侯东澄反复纠结时,他听见了楚衍的声音。
“先转入病房吧。”楚衍十分礼貌从容地对医生说道,“后续事宜容我们先讨论一下再做决定。”
医生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非富即贵的年轻人,但除夕夜的急诊科实在忙得人仰马翻,把患者交给家属后,他便匆忙奔赴下一场手术,把楚衍等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在护士的带领下,一行人跟随着平车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安顿下来后,又有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医生来到病房,快速的说明着具体情况:“患者的头部只是皮外伤,总共缝了5针,常规治疗就好,问题不大。”
“但在急救过程中,我们进行了紧急会诊,经我院骨科与神经科的医生判定,患者的腰椎情况有极大概率致残。很抱歉我院并没有神经方面的专家,建议转往擅长神经科的珠城医大第三附属医院。”
女医生说着顿了顿,又看了看明显比其他人光鲜了一大截的楚衍和苏行人,建议道,“如果有可能,送去京城肯定是最好的。珠城在医疗上,与京城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女医生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赶紧转院本院接待不起的气息。这也不奇怪,雁归区本来就是珠城最落后的地区,区级人民医院跟二三线小城市比算是高手如云,但放在整个珠城,水平就很不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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