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你们是拉磨的驴啊,非得抽一鞭子才肯动一下,半点眼力见没有?”
&esp;&esp;菊花抱着那堆刚铲的草呆立不动,见她傻呆呆的,丁芬芳有点生气:“还使唤不动你了?赶紧抱外面去啊,傻站着干啥?”
&esp;&esp;菊花慢吞吞把草抱了出去,等她再回来,她娘已经很麻利地又锄了一片草。
&esp;&esp;记忆里,菊花很少看见娘闲着,不只是她娘,大伯娘二伯娘也是,就连上了年纪的奶,地里没活的情况下,依旧很忙。
&esp;&esp;衣服要洗,破的要补,饭要做,猪要喂,家里得打扫……总之没有不忙的时候,爷还有爹他们倒是清闲一些,反正菊花没看过他们做饭洗衣。
&esp;&esp;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生活,没有人感到奇怪,也没有人不甘。
&esp;&esp;奶想过好日子,就指望爷,爷不行了再指望儿子,最后指望孙子。娘没有儿子,这些年又没怀上,就一门心思对二伯家的毛蛋好,一家人看似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为的却都是毛蛋。
&esp;&esp;那她呢?为什么她不能念书,不能被寄予厚望呢?
&esp;&esp;就因为她是女娃吗?
&esp;&esp;“娘,我想吃糖……”
&esp;&esp;最终菊花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丁芬芳反手一根手指头戳到她脑门上:“吃什么糖?你多大了还这么馋嘴?你弟弟念书不要钱啊,你大姐马上能说亲了,不得给她攒点嫁妆啊?你跟梅花以后不要嫁人哪,我跟你爹不用养老啊?糖糖糖,吃个屁的糖!”
&esp;&esp;其实菊花没有那么想吃糖,她大概是想跟母亲说点什么,但无论是丁芬芳还是于老三,没有人会想心平气和坐下来跟不到十岁的女儿好好聊一聊,去弄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esp;&esp;——当然会这样了,一点不奇怪,他们自己的人生都是稀里糊涂按部就班的,两人结合所诞生的孩子,又怎么能耳清目明?
&esp;&esp;菊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种难受远胜夏娃的冷嘲热讽,毕竟夏娃说的话她有很多听不懂,而父亲的态度母亲的言语所带来的难受,却让她有一种手脚麻木的溺水感。
&esp;&esp;冰冷的河水就这样漫过头皮,太阳折射下来的那一点光近在咫尺,好像抓不住,又好像能抓住。
&esp;&esp;半夜菊花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是丁芬芳,带着点哭腔,压低了声音,平日里的泼辣爽利在夜晚尽数化作苦楚:“……你说咱难道就没有生儿子的命吗,那为啥二房的就能生出个毛蛋,咱咋就生了俩闺女?”
&esp;&esp;于老三同样想要儿子,这么多年下来他既有些认清现实,又还有点不死心:“唉,幸亏还有个毛蛋,不然咱老于家真成绝户头了,咱俩日后死了,连个烧纸钱的都没有。”
&esp;&esp;一想到自己死后可能成了孤魂野鬼,两口子便伤心不已,丁芬芳更是埋怨菊花跟梅花咋就不能有个是男娃,明明她怀这俩闺女时都爱吃酸的,偏偏生出来全都不带把。
&esp;&esp;像这样的话,菊花并不是头一次听。
&esp;&esp;最开始听时,她觉得难过,有时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娃,所以才会对毛蛋好,希望以后能有毛蛋帮衬,家里有男丁跟没男丁,那是不一样的。
&esp;&esp;可现在再听,除了难过外,菊花还想生气,又不是她想被生下来的,她不是男娃怎么了,难道就不是亲生的了吗?为什么能对侄儿比对亲生女儿还好呢?
&esp;&esp;在最亲近的娘爹身上没有得到回应,菊花转而去找了家里对她最好的大姐桃花,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大姐就不赞同地看着她:“菊花,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毛蛋是我们的弟弟,他要是好了,我们的日子还能坏?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多亏有了毛蛋,咱们家在村子里才能抬得起头,不至于被人笑话。”
&esp;&esp;菊花沉默几秒,问:“家里的好东西都紧着他吃,大姐觉得没问题吗?”
&esp;&esp;“这有什么。”桃花摇头失笑,“自家亲弟弟,年纪又小,你个当姐姐还这么较真,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可跟奶告状了哈。”
&esp;&esp;菊花没吭声,老老实实留下帮姐姐搭把手,然后又去找了二姐杏花。
&esp;&esp;杏花胆子小,她的反应甚至比桃花都大,听见妹妹说什么不公平之类的话,差点儿没吓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说了别说了,万一被听到就不好了!”
&esp;&esp;菊花被姐姐捂住嘴,杏花连忙往外看,没瞧见爷奶跟二房的人才松了口气:“你少说两句,要是被二叔还有二婶听着了,我可不管你。”
&esp;&esp;“听见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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