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随着话音落,整个天牢弥漫出了一股剧烈的冷意。
&esp;&esp;吴攸死寂了半晌,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你查到了。”
&esp;&esp;“不用查。”梅之牧声音里浸透了冷,“你就是会那样做的好权臣。党权制衡,派系争斗,世家之中,你最熟悉这一套玩法。”
&esp;&esp;吴攸安静地不发一词,默认了自己在韩宋云狄门里的角色。
&esp;&esp;他不是蠢货,他是自大的聪明人。而在这世上,有很多人往往不是死于愚蠢,而是死于傲慢。
&esp;&esp;“可惜你玩脱了,没等到韩家与宋家互相抵消,反而等到了云国的死士蜂拥而至,直入宫城杀皇室。”梅之牧厉声,“太子与我阿姊有一半血是被他们所放,而剩下一半,却是被你放干的!你眼睁睁地把他们送进了别人的刀剑之下!”
&esp;&esp;吴攸陡然攥紧了左手腕上的残玉,压抑着胸腔里的悲声低吼:“我没有!”
&esp;&esp;他的本意是想替高盛清除掉韩家的威胁,他不愿意看到幽帝为了所谓的狗屁真爱改立高瑱为太子,而让高盛陷入废太子的深渊。
&esp;&esp;所以才对宋家勾结狄族的乱国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隐隐期盼着、甚至推动宋家去拔掉韩家、乃至幽帝。
&esp;&esp;他只是没有想到云国人那样野心勃勃和胆大包天,带着要灭晋国的部署闯了进来。他自以为在高处俯视了一切,却没有看到万里之外云国的虎视眈眈,让他们不仅有机可乘,还直接直捣黄龙。
&esp;&esp;他明明是想要让高盛未来的称君之路更为顺坦的,他是想要跟他一起将改革改制推行得更顺利的。
&esp;&esp;他明明是想做一个辅佐他的良臣的,为他鞍前马后,守望一生。
&esp;&esp;明明是想在后世的青史上留下君臣美谈,想做生前效忠死后共跻太庙,两名相挨的不可磨灭的君臣楷模。
&esp;&esp;明明……
&esp;&esp;明明是云国人的错,不是他的错。
&esp;&esp;吴攸痛苦地握着高盛的残玉闭上眼,低声地重复:“我没有,不是我的错。”
&esp;&esp;梅之牧先是轻笑,继而放肆大笑,笑如放声悲哭:“枉我相信你能保护东宫,枉我以为你和其他世家有所不同,然后结局开膛破肚,你不过比他们好在多披了一层羊皮,值此而已,值此而已!”
&esp;&esp;韩宋云狄门之夜的惨剧传遍晋国的四海八方时,梅之牧正背着搜寻到的何家旁支罪证的行囊在赶回来的路上,听到高盛与梅念儿的死讯时,轰然不知天地为何物,怆然病倒在途中,拖了大半个月才重新启程。赶到长洛后回代闺台,与许开仁下棋时追索吴攸和东宫的四年事迹,一遍遍复盘长洛四年来的局势所变,结果她只能揣度出这样一个撕心裂肺的结果。
&esp;&esp;高盛与梅念儿双死是一重打击。
&esp;&esp;吴攸冷眼旁观玩皇权制衡更是一重打击。
&esp;&esp;他预料到了宋家会在七月七大封夜连同异族发动宫变,可他就那样在暗处推波助澜,眼里只看到威胁东宫高盛的幽帝、高瑱、韩家,没有丝毫去看宫城之外的长洛城,没有看世家盘踞的西区外的贫苦东区,没有,完全没有。
&esp;&esp;于是在七月七之夜,不仅皇室遭受到了皇室血脉断流的打击,长洛城的东区是更严重,范围更广的尸横遍野,家破人亡。
&esp;&esp;他的傲慢与何卓安不分上下。
&esp;&esp;梅之牧看错了何卓安,她不恨,只气,可她没想到还看错了吴攸,对世家抱有的那一寸期待彻底灰飞烟灭,那才是理想破灭的绝望。
&esp;&esp;屹立几百年的晋国,不可能指望改革改制是寒门从下直达上的一鞠而就,他们必然需要更多明理明智的上位者参与,从上往下一起联手,可她没想到整个世家都腐烂至此。
&esp;&esp;亲属、挚爱、理想尽入坟墓,那她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
&esp;&esp;不如与何卓安一同断头来得痛快。
&esp;&esp;梅之牧望着天窗如此想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苍鹰悄无声息地飞来,停在了天窗上,鹰爪有一截是刺目的红。
&esp;&esp;她的目光凝固了,她当年进东宫,不止一次在窗檐上看到这只鹰。
&esp;&esp;吴攸沙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轻不可微地说了一句话,梅之牧如遭五雷轰顶。
&esp;&esp;“我们还有希望。所以,小牧,你别死,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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