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行七人在迷宫似的航站楼里转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出口,中巴车在起伏的公路中乘风破浪,把他们直接带到了渝州基站。
&esp;&esp;基站负责人跟李牧莎站在门口打伞等候。
&esp;&esp;两个人离得八丈远,女人脸上的妆化的有些草率,握手时候说自己只是铁山所的一个副主任科员,受所长委托给各位领导讲讲情况。
&esp;&esp;刘毅算是给她面子,颔首问道:“你们所长副所呢?”
&esp;&esp;李牧莎苦笑着摇了摇头。
&esp;&esp;“领导,铁山所职位在我之上的人都躺下了。”
&esp;&esp;铁山所一役,爆炸轻伤四人,所长陈文广双腿骨折重伤昏迷,陆千里鼻青脸肿肩膀中枪,杜钰大出血在icu里躺了四天。游星奕牺牲,萧山雪被莫林和朱鑫带走不知所踪,祁连精神崩溃人事不省,被加急送到渝州基站的白噪音室。
&esp;&esp;一夜之间小小哨兵事务所折损近半,清楚情况的人只剩下李牧莎还能走动。她亲自带人清理战场调查情况,熬了两宿刚刚把报告整理完毕,还没等给渝州基站的人看两眼,总站的人就到了。
&esp;&esp;李牧莎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领导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等她把这几天的调查结果汇报完,一行七人神色各异,一时间总站基站没人说话。
&esp;&esp;“耗死祁连、营救萧山雪”和“基站渎职、营救不力”这两码事,也就没有人再提。
&esp;&esp;“行,辛苦小李,”刘毅捏着眉心,“这几日麻烦你了,我们调查里要是有什么事情,还要请你配合。”
&esp;&esp;“没问题没问题,那我先失陪。”
&esp;&esp;李牧莎连声答应着转身就跑,脚步虚浮满脸恍惚地走出会议室。
&esp;&esp;祝侠看着忧心,追上去问她需不需要精神梳理,而她茫然笑了笑,说自己还要去探望所长,就不麻烦领导了。
&esp;&esp;末了,她犹犹豫豫地添了一句。
&esp;&esp;“领导方便的话可以去看看祁连。基站领导们琐事多,当时救我们所来得晚,恐怕是有要事耽搁,现在不知道祁连那边照顾得怎么样。”
&esp;&esp;“啊?哎。”
&esp;&esp;祝侠一愣,她在站里都是被直呼大名,并不适应被人叫领导,霎时间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李牧莎见她不答,便一摇三晃地离开直奔医院。
&esp;&esp;从出事到现在,听同事说几个住院的都脱离了危险,可她还没亲自去探过病。
&esp;&esp;陈文广虽无儿无女,但兄弟姊妹还是多少有几个,加上铁山所里的年轻人们,床前花草瓜果算是热闹。而老陆稍好一些之后就吊着手臂四处溜达,折腾不了陈文广就满走廊看热闹,据说是碰见了个漂亮寡妇,颇有要因祸得福开启第二春的意思。
&esp;&esp;杜钰伤得稍重,铁山所凑了几万块,加上报销,基本花不了多少医药费。只不过他家里父母年事已高,下边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妹妹,目前全靠护工照料,也在康复中了。
&esp;&esp;他们是最低微的草芥,不做大事也撑不起天地,但被碾过之后只消一场雨就能支棱起来。
&esp;&esp;可祁连是折断的竹子。
&esp;&esp;他的猫在铁山所吃着公粮,人却被困在了渝州基站,禁止所有人探望。牢房似的白噪音室里,他捆着束缚带,手背上被留置针扎出淤血,床头空空荡荡。
&esp;&esp;几天过去,没人理他,他也没说话,跟那张铁架床长在一起。他像是动物园最外围的丑陋爬虫,除了护工没人想得起,就关在那儿默默消化孤独等着死亡。
&esp;&esp;当然,祁连也没有要挣扎的意思,醒了就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累了就睡。绷带和药换没换全不在乎,一条命全靠输液吊着,脸颊都凹了下去。
&esp;&esp;褚益民、吴景和祝侠在外头看了会,像是不认识他,也不敢靠近。
&esp;&esp;“要是阎王在就好了,”褚益民道,“他跟祁连最熟。”
&esp;&esp;“你不觉得司姐更合适?”吴景最近抽烟抽得凶,浑身上下都腌入味了,便空口叼着根烟没点,“都是没了结合向导的哨兵,他俩才聊得来。”
&esp;&esp;“当时她向导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esp;&esp;“我怎么知道?那会儿我又不在站里。”
&esp;&esp;吴景顿了顿,突然大声呸呸呸。
&esp;&esp;“别咒瑶光,人家命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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