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说得对,”薛铭看似认同邹凯的话,但忽然转头,向着暗处道,“方才下水的那批人,还没上来么?”
&esp;&esp;暗处的衙差上前回禀,“水下太黑,目标又分散,一时之间还不能立即确认。”
&esp;&esp;“不等了,叫弓弩手射出火器。”
&esp;&esp;“这不妥吧,”邹凯想要制止,“火器动静太大,万一惊动了宴厅那边的人……更何况白日里那艘艨艟或许并未走远,现在放出火器,岂不是会把那艨艟也给引来?”
&esp;&esp;“你不用管,我心中有数。”薛铭朝着那边的衙差一摆手,示意他立即照办。
&esp;&esp;火器很快也向着之前射出箭弩的区域射出,弄出的动静很大,水面上很快涌起火光一片。
&esp;&esp;“下水的人还没有回来,这样会不会误伤?”邹凯又问。
&esp;&esp;薛铭瞪他一眼,“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你这个刺史,怎么突然畏手畏脚起来了?成大事不拘小节,有人想要找死,我就成全他,总比事后夜长梦多要好。”
&esp;&esp;邹凯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再劝阻,只摆摆手,“也罢,我去前面看看。”
&esp;&esp;然而邹凯刚走出几步,忽地又折回来,面上带出忧色,“她毕竟是乌衣巷那边的人,听说又深得帝后重用,如今把她除掉,长安那边会不会……”
&esp;&esp;薛铭不得不耐着性子先问他一遍,“你知不知道‘四知’?”
&esp;&esp;突然被考校学问,邹凯整了整神色,下意识接道,“……王密为昌邑令后,夜怀十金答谢杨震,说,无人能知;杨震则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谓无知。”
&esp;&esp;“这不就结了,”薛铭直截了当,“这件事止于你我这个范围内,只要我们不说,难不成你觉得天地会像天星谶那样,替她往长安送信儿?”
&esp;&esp;话说到这里,邹凯知道多说无益,只叹了口气,往宴厅那边去了。
&esp;&esp;一进宴厅,果然被同僚围住,问,“邹刺史,船外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方才我等看到外面起了火光,但却并未听到喊杀声……?”
&esp;&esp;“无事,”邹凯按着实现对好的回答,“水里有大鱼,想要撞船,被赶跑了。”
&esp;&esp;其他人听完,满脸恍然,“喔……这襄河时常就会有些怪鱼,听说去年就有一条船被怪鱼给顶翻了,赶跑了好,赶跑了就好啊!”
&esp;&esp;……
&esp;&esp;“……这襄河时常就会跑来些怪鱼,专爱顶过往船只,好在这一带离岸边都不算远,碰到怪鱼了,大家就都拼命往岸边划。不过也有运气不好的,去年就有一艘船,还是艘楼船呢,也像你们这样,在这一带让怪鱼给撞翻了,不过那艘船上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实在可惜啊……”
&esp;&esp;岸边一处小院里,院中燃着篝火,一对夫妻正在火边忙忙碌碌着烘烤湿透的衣服。
&esp;&esp;火边还搭着个炉子,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守在炉子边,时不时也回过身来,在几人说话的间隙,开口补充些襄河一带的怪事见闻。
&esp;&esp;秦淮舟坐在篝火边烤火,听完这些话,朝着几人拱手道谢,“多亏几位恩人搭救,否则,今夜我与……内子,恐怕还不知要在河里漂上多久。”
&esp;&esp;旁边的夫妻俩对这番道谢多少有些局促,女人拐了身边男人一下,男人连忙清了清嗓子,说,“嗐,这有啥谢不谢的,看见人落难,咱就帮着搭把手呗!就是可惜了郎君那一船货,估计早都不知道沉到什么地方去了——”
&esp;&esp;“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人活着,不比什么都强?”
&esp;&esp;女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不会说话的男人,重新对秦淮舟笑道,“方才听裴郎君说,家中是做生意的,有句话不是说,什么散去还能来,裴郎君是有大造化的人,现在脱险了,后边肯定就有大生意主动找上门了!”
&esp;&esp;秦淮舟再次道过一声谢。
&esp;&esp;屋门忽然在这时候打开。
&esp;&esp;里面的人快步走到秦淮舟这边,急声说,“屋里那小娘子很抗拒人,我替她换不了衣服,还是裴郎君你亲自来吧,她熟悉你的气息,想来不会抗拒你靠近她。”
&esp;&esp;秦淮舟听到这话,身子僵了一下。
&esp;&esp;随即起身,往屋内走。
&esp;&esp;这处院子是姓骆的夫妇的,郎君叫骆泉,是一名郎中,娘子不知姓氏,院中那对夫妻是以名来称呼她,唤她“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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