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向泽坐正了些,扯住下滑的衣领,正色问:“高观启什么时候来?”
&esp;&esp;魏凌生说:“在路上拖延个几日,也该到了。”
&esp;&esp;万家灯火外,马匹穿过荒寂的村落,踏上飘满枯叶的山道。
&esp;&esp;日升月落,时间倏忽而过。
&esp;&esp;离着京城还有一两里远时,高观启命马车停下,笑着同老儒生道:“就要进城了,还请周神医先下车,否则演不了后面的戏。”
&esp;&esp;老儒生狠狠瞪他一眼,拂袖离去。
&esp;&esp;车厢再次晃动,高观启眯着眼睛望向对面少年,笑吟吟地问:“后悔吗?”
&esp;&esp;季小郎君正坐不动,冷静道:“不后悔。”
&esp;&esp;高观启赞许:“很好。袭承了你季氏的家风。”
&esp;&esp;季小郎君态度严峻地警告道:“可你若是因此害了我三哥,害了殿下,或是宋大侠,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esp;&esp;高观启忍俊不禁,轻拍了下大腿,不正经地调笑道:“说得我都有些害怕了。我这人啊,最怕的就是世上有鬼。季小郎君可千万不要吓我。”
&esp;&esp;季小郎君饶是多年的涵养都有些忍不了面前这人的无耻,学着老儒生拿眼尾斜人的表情,冷冰冰地瞪他。
&esp;&esp;高观启正觉枯燥,故意想要捉弄,又得了季小郎君几个白眼。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esp;&esp;外头的护卫与守城将士起了争执,车辆迟迟过不去。
&esp;&esp;见高观启不肯下车,守将面红耳赤地争辩几句,趁护卫不备,忽然上前,强行掀开车帘。
&esp;&esp;高观启当即变了脸色,凌厉扫去,冷笑道:“这位是我朋友的亲眷,怎么,文书有假?要将他抓下去盘问一番吗?”
&esp;&esp;那守将看清角落处的人脸,当即侧身退开,并不与之冲突,恭敬行礼道:“高侍郎说笑了,多有冒犯。请。”
&esp;&esp;马车这才得以放行。
&esp;&esp;远离城门后,高观启敲了敲车厢,马夫受意探进头来。
&esp;&esp;高观启吩咐道:“去给我那位好母亲送封口信,就说,大哥让我带来的人,我已经带进城了。可在城门处被魏凌生的亲信认出,问她该作何安排。”
&esp;&esp;马夫仔细记下,应道:“是。”
&esp;&esp;高观启补充了句:“一定要先提我大哥,务必见到她面,亲自说给她听。否则她不会理你半句。”
&esp;&esp;马夫颔首,跳车离去。一旁护卫接过缰绳,长鞭抽下,高声呼喝令行人退避,策马在街上奔驰。
&esp;&esp;就在临近高府的长街上,十多名身着布衣的壮汉列成一队,拦住了马车去路。
&esp;&esp;护卫急急勒停骏马,朝前怒喝道:“何人挡在路中,速速离开!”
&esp;&esp;为首一人上前,作了个揖,彬彬有礼道:“多谢高侍郎千里迢迢护送我家小郎君归京,一路多有劳烦。家主思亲心切,特命我等过来接人。改日备好厚礼,再登门道谢。”
&esp;&esp;说着就要上前抢人。两侧护卫当即暴怒,大骂一声,抽出身后兵器,直指壮汉面门,意欲将人逼退。
&esp;&esp;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高观启在车内懒懒开口:“几位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怕是认错人了。马车里的这位小兄弟在世上别无亲故,我心有不忍,将他带在身边照料。若要寻人,还是到别处去找找吧。光天化日之下明抢,未免太目无尊法。”
&esp;&esp;为首壮汉嘴上好声好气地应:“既然是自家人,我们总是认得的。是不是,叫我们见一面才知道。”动作极为强硬,带领着身后一帮兄弟就要动手。
&esp;&esp;眼见双方就要打将起来,一队金吾卫又奔跑着冲出人群。加上围观的百姓越发密集,场面乱作一团,吵得人耳膜发疼。
&esp;&esp;将士举着刀剑将两波人分开,厉声命道:“住手!都退开!”
&esp;&esp;高观启这才走出马车,站在高处,装模作样地对着将士诉苦道:“将军可算是来了,这伙贼人好蛮不讲理。”
&esp;&esp;将士仰头与高观启对视,抱拳招呼,铿锵有力地说道:“我等收到消息,说此地有贼人逃窜,特来执捕。还请高侍郎行个方便。”
&esp;&esp;高观启表情明显一愣,很快又笑道:“贼人不就在将军面前吗?将军尽管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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