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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书信往来很频繁,有时我来不及回信,他的信也依旧会寄来。
他总在讲述他从前是如何躲着偷看我,又是如何为我鸣不平,更多的是他有多么爱我。
他的想法时常让我产生共鸣,我渐渐地离不开那些文本。
我想见他,想拥抱他,或者说,我想拥抱我的知己,我在这世界活过的痕迹,和一个爱我的人。
我爱上了薛有山。
1924年4月清明,薛家人皆到坡上扫墓去。我在那儿碰上了一个面生的跛脚少爷,听是薛当家二妹的长子,叫花弘。
那人性子爽快,很是健谈,我们渐渐成了好友。
他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个胡乱咬人的疯子。
可他每每提及他是个疯子,我皆会摇头,说我并不在乎。
一点儿不在乎当然是假的,但我确实比常人要麻木得多。
1924年7月,是我噩梦的开始。
先是有山的青梅竹马凤梅来找茬,她抱着臂拿污言秽语将我羞辱,骂我是见财眼开的糊涂虫,还说我要是不走,来日成亲后她也不会叫我的日子好过。
我没搭理。
可我害怕,害怕有山来日听信她的话,离开我。
那之后的某一日,从前总拿鼻子瞧人、把我当空气的方大爷忽而揪住了我的衣襟,藤条随即抽去了我的脊梁骨上。
我来不及反抗,也来不及辩解,伴随着飞溅的鲜血,一声接一声“你小子叫鬼上身了”与“走,快走”入了我的耳。
血在腰窝蓄起来,我躺在地上,眼皮子掀不开。
后来恍惚间听到方大爷和薛母吵了一架,听清的不过二字“有山”。
没几日,府里又来了个姓岑的道人,他二话没说便将我塞进了个蛇箱子里。
蛇将我的身子环住,像是凤小姐的难听话,又像是方大爷的藤条,重重打在我的身子上。
我觉得他们是恨我,所以才想要伤害我,想要我死。
可我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我要死?
我不能理解。
待到我被薛母他们救出时,我已没了意识。
再睁眼时,榻边坐了薛当家,他说有山知道了近来府中事,要我们待你好些,来日这些事,保准不会再出现。
我攥紧被缛,笑起来。
——我怎么能不爱有山他?
1924年10月13日,有山的生辰。
可有山他仍是没回来。
按理说府里大少生辰,纵使他人在外地,宅中也不该如此死气沉沉。
我途径祠堂,听到哭声阵阵。
心里咯噔一跳——有人死了吗?
是有山吗?
正要进去询问,那从祠堂走出来的老管事撞了我,吓了个一激灵,忙扯着我走远。
他瞪着我,骂我说,谁准我来的,随后紧盯着我回了屋。
我云里雾里,后来偷摸着去问了花弘。
可他因受疯病折磨,完全听不进人话。
仅在我情急问出一句“有山死了吗”时,身子遽然一僵。
1924年12月24日,我被府外一阵喇叭唢呐声吵醒,迷迷瞪瞪摸去宅外,瞧见了一支送亲队伍。
那队伍很怪,我记不清细节,只记得它是肉眼可见的怪。
便随口问了个停在薛宅门前的敲锣人,他哈哈大笑,反问我说还能是为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
他便一字一顿地说给我听:“因为这是结冥婚!活人嫁给死人!”
我给他的话吓得心颤,脚不由自主地倒退回薛宅里头,却撞着了方大爷的三儿子——方美。
那刁蛮小子今儿不再逗我闹我,只问我怕什么,还说
——“你不也是结冥婚吗?”
我变得郁郁寡欢,其间花弘来找过我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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