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还算舒坦。
建清北书院将她的家底都掏了那么多,白捡的钱,不赚是傻子。
她大手一挥,正要答应,身后画屏突然被扣响,回头一看,沈清和笑盈盈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聊着呢。”
座中二人一同看去,少年长身玉立,双手拢袖搭臂,自有一番洒脱情态,公羊慈瞳孔收缩又放大,与印象里模样并无不同的黑发青年已经向他走过来。
公羊慈瞳孔骤缩,慢慢扯起唇角,嗓音低下,“早知沈公子绝非常人也。”
沈清和垂着眼睛看他,看他像看一座空心塑偶。
公羊慈:“许多日子没见了,沈大人别来无恙啊。毕竟还是一郡之守,最好早日回任地,小心落人话柄。”
“托公羊大人的福,我现在好的不能再好。倒是你辞了官,心甘情愿留在这云中郡,好魄力啊。”
公羊慈双眼眯起,这样棘手的人物,与之为敌若不能一击毙命,那所有算计都是下策。
二人言语机锋,萧玉姬觉察二人关系恐怕不妙,修建合宜的指甲敲了敲身下座椅,“既然沈公子不乐意,那我可帮不了你了。”
沈清和,《清雍》创始人,皇帝面前红人,批项目还得找他,萧玉姬还是分得清大小王的。
平云郡主摸了摸鼻子,虽然也很想听八卦,但这热闹还真是非常的不妙啊。
恩怨什么的,还是自个儿解决吧。
“你们说,你们说。”
萧玉姬提起裙摆,跑得飞快。
被可以称之为剖白的目光盯着看,公羊慈略有些不适。
他心思已经百转千回,魏生垂危,魏宏伯病重,他虽借越霁的推介暂代族长位置,但到底摆脱不了昔日成见,各项杂事本就心力交瘁,支脉子弟,年尊族老,那个不对他虎视眈眈,迫不及待想将他拉下来。他要坐稳这位置,就得拿一桩漂亮的功绩来堵他们的嘴,就是知道在丹阳郡或许履步艰难,他也得来。
原先预想的最大阻碍萧玉姬倒是松了口,未曾想、未曾想,竟又来了个沈清和!
他没有狼狈退走,反而留在近在咫尺的丹阳郡,眼见还成了平云郡主府中上宾……公羊慈深吸口气,压下眸中深色,竭力让声线平稳。
他已分不清自己心中扭曲增长的东西,到底是不甘,还是妒恨。
“沈公子还真是,不论何种境地,都能得贵人相助,风生水起,让我好羡慕。公子相过命吗,一定是十全的好命格。”
好命么。还是头一回听说。
不过沈清和不欲与公羊慈扯什么鬼神,他在原先萧玉姬的位置坐下,手肘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抬起下巴看他,“什么明,天生的劳碌命么?”他讥讽:“天天夫人夫人挂在嘴边,公羊大人还真是情深不减。”
公羊慈面无表情,并不言语。
这是知道在自己眼里早就原形毕露,撕破脸皮,是装也不打算再装了。
沈清和凝视他,几近能亲眼看到,一个有才学的底层人,在这个扭曲的时代,一点一点被权力吞吃成欲望凝结的恶鬼,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切都能利用,一切都是筹码。
公羊慈袖中的拳松了又紧,余光隐约向门窗望去,他的随从仆役都退守在外,他带的人虽多,但也架不住这里是丹阳郡,如今风水轮流转,沈清和若有心为难——或是要他的命,他避不过。
“哼。”沈清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哼笑一声,声音轻佻如天边流云,“你来谈生意,也不带计划书和决策案?”
公羊慈愣住。
沈清和仰靠着,那是一种公羊慈看不懂,但又觉得刺眼的眼神。
公羊慈:“你要和我谈生意?”
“你既让利,我为什么不点头。”
钱只要进了丹阳魏家,就等同于间接流进他的手里,有人送钱,有什么不答应的呢。难道要他三贞九烈,见到仇人就要红眼,不报仇就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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