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雪然?
青年喉结不安滚动,沈朝以为自己尖叫出声,但他没有,只是猛地推开了眼前人,漏出了鸟雀濒死的呜咽。
好像这点声音太轻细又太短暂,宴雪然脸上没有露出别的表情。
男人还是和沈朝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样,除了憔悴一点点,夹了几根白发外,宴雪然依旧是那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也说一不二的宴总宴家主。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神经错乱了,但眼前人也不介意他失礼的举动,反而眼也不眨地盯着沈朝看,目光一错不错。
几欲带着审视的味道,但并不是,缺少沉静的成分,反倒透着怒火与厌恶。
真是古怪,他都不是沈朝了,还这样厌恶他?沈朝强自禁止自己躲避对方的眼神,硬着头皮回望了过去。
“你是谁?”
问完这句话,沈朝身子终于停止了无意识的发抖,稍稍镇定了下来。
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宴雪然倒是瞧得很清楚。
青年衣衫不整,内里的衬衣斜斜掉在了一边,露出点莹白的皮肉,方才在恶意里危险过,额头还浮着浅浅一层汗意,看起来有些可怜有些狼狈的样子。
如果没有那点若有似无的抗拒与难过,宴雪然真会觉得眼前人是他。
见到他,就会觉得恶心……
但怎么可能呢?
宴雪然盯着眼前人看, 半响未动。
直到眼前人有点愤怒地扯了一下嘴角,皱着眉嘟嘟囔囔:“你是谁,怎么可以随意进人办公室?”
很生气的样子。
宴雪然没怎么见过这张脸有这样的神情, 但那样的语气是沈朝对他从未有过的,男人如梦初醒,移开目光。
微微后退, 走至办公室内的另一张办公桌,指尖敲了敲书桌:“这也是我办公室。”
“哒、哒”两声, 像是打在沈朝心头一样。
无名火噌地冒出, 压在心间, 怨恨也沉甸甸的。
轻快的心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好像又是之前的沈朝,情绪的自由也没有,还要佯装无事的样子。
没再说话, 青年整理衣服, 捡起落地的毛毯折好, 也不肯离开,重新回到座位, 低下头开始看起手机。
说是看手机,实际哪有这么镇定?沈朝咬着唇, 他觉得这个衰人实在算是克他,无论是前世的纠葛还是如今再次遇上,怎么看宴雪然也不会是一个好东西。
他怎么会这样倒霉。
真是衰人——一天的好心情都要被这人毁了。
太恨了, 已经恨到会恐惧这个人靠近的地步,沈朝垂着头,眼神迟迟无法聚焦到手机屏。
他也气过了头,眼眶不仅红了一圈, 仔细看,里面分明泛晶亮的水光。
但眼泪若真要那样不讲道理地往下落,又太怪了,宴雪然可不是迟钝的好人。
可还是会忍不住委屈,忍不住辛酸,还有点觉得眼泪出现的太过丢人的羞耻,为什么总是他败落下风?
宴雪然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正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所以沈朝的情绪才显得那样出格。
胃里涌起愤懑的怒气,再一翻滚,“呕”一声,沈朝竟然感觉到了胃痛到想呕吐的地步。
另一张桌前的男人听闻声音,偏头又看过去。
沈朝已经不自觉蜷缩起身子,手机掉到了椅子的夹缝处,眼角泛泪,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
男人走近,连带着身上的香也扑过来,沈朝没有分辨出来,那是他曾经喜欢用的香水味道。
他只是犹自恶心,对方只是说话,胃抽痛的感觉都要更加明显。
勉力勾出桌下的垃圾桶,可干呕几下,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只有一点苦涩的胆汁咽在口腔里,像极了此时心情。
“需要水吗?”声音一如既往,可沈朝太了解宴雪然,他知道男人现在的神情一定是不悦且不耐烦,同他说这些,或许也是因为现在这张脸与前世别无二般。
宴雪然总会对这张脸有点心虚的吧?不然又怎么会去求神拜佛呢。
人活着无所谓,人死后做这些。
只要稍稍一想,沈朝又忍不住干呕。
一瓶水被递到他眼前,沈朝知道是谁,但已经没什么力气,恹恹地接过水开始漱口。
“你叫什么?”宴雪然问,“这里是教师办公室。”
“关你什么事?”明明已经要喘不过气了,沈朝还是抽空回了一嘴。
他从没对人脾气这么坏过,可这也不能怪他,都是宴雪然活该。
又咳了几声,青年恢复点气力,撑着桌子站起身,表情明明很可怜,可还是倔强挂在脸上,不甘心的样子。
拿起放在傅斯言桌上的包,沈朝越过眼前男人,做出离开的动作。
然而几乎是转身的同时,书包就被对方拉住。
沈朝被扯得一个踉跄,又要不稳,宴雪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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