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流言愈演愈烈,即使漫天风雪,为了俸禄,哦不,为了芸芸众生,宫里的朝会照旧进行。
今日,众臣打算说的,便是有关于选秀的事情。
虽然已经失败过一次,但这次的众臣们是有备而来。
既然他们好说歹说陛下不听,那便让顾太傅来试试。
风霜之间,茫茫雪地上扎着一堆身着深青色官袄,手持玉笏的官员,他们就在下马碑前站着,也不进早早点好暖炉的议朝殿,任凭袍子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时辰还未到,谁也不想早点进去。
众多官员之间,为首的是一名老者,他被其他官员众星拱月一般搀扶着,雪发银丝,垂眉低眼,乍一看面相很是慈祥。
这位是陈阁老,吏部尚书,乃是顾太傅,顾衡之的恩师。
“阁老,听说顾太傅旧疾复发,这几日卧病在床高热不断,一醒来就告假一旬,今个儿真的能赶过来?”说话的是陈阁老的孙子,他搀扶着陈阁老,满面愁容----
一想到要面对那暴君,他就觉得自己仿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真是奇了个怪了,萧子政也是个男人,春宵苦短,无人纾解,怎么就不愿意纳妃立后呢?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多正常的事情啊!
陈阁老未答,半晌,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旧疾复发才好啊旧疾复发,天上的那位才会于心不忍不是?一于心不忍,这大雪,也就可以停了。”
“阁老,人心易变,就怕您把顾衡之想得太好了,前日瑞雪宴,我命人下了三道拜帖,他都不肯过来。这旧疾,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个时候发,倒也巧!”礼部尚书阴阳怪气道,“平日里,他端得那‘冰清玉洁’的样子,除了阁老您,我等这一众闲杂人等,他怕是瞧不起呢!”
礼部尚书说罢,周围的其他官员虽不吭声,但却连连点头,一看就是和顾太傅积怨已久。
礼部尚书还想继续发难,寒风突然送来了一阵咳嗽声。
五院六部七十二文臣齐齐转身。
风雪中,摇晃着的抬轿上,模糊的人影随着距离的缩短而逐渐清晰。
来人身着浅青色的圆领广袖长衫,肩上披着件月牙白绒面披风,面容好似冰玉,浑身气质高洁不染,又像傲雪寒梅,左眼尾处却有一颗小痣,平添了几分尘世妩媚,少了些不可接近。
象征官位的浅紫发带连着几缕发丝,一齐被寒风从紫玉缠枝银冠中吹落,散在青年肩头,他歪斜着靠在抬轿上,倒跟远处的梅树相映成趣,应了一句“疏影横斜临傲雪”。
随着抬轿的摇晃,轿子上的人连连咳嗽,眼角和脸颊上都带了几分病态的红润。
刚刚还觉得顾衡之装病的礼部尚书,只感觉抱怨的声音被生生掐断----
眼前这人哪里像是仅仅沾染风寒,分明跟要死了一般。
礼部尚书心里忽然生起几分愧疚,半夜从热炕头上醒来恐怕都想要多扇自己几巴掌。
当然,他还是对顾衡之没什么好感。
“快把手炉给衡之拿过去。”陈阁老一见顾衡之就笑了起来,连忙命人把手炉递到了顾衡之手里。
“你们啷个都不关心关心我也?”同顾衡之一道来的,是工部侍郎,他是巴蜀人士,官话不怎么好,顾衡之的容貌过于出众,都没人注意到他也一道过来了。
工部侍郎这一句只是在开玩笑,让众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那素来只跟陈阁老交好的顾太傅竟然把手炉递到了工部侍郎手里。
工部侍郎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手里一热,那火热的炉子就出现在他手中了。
诶?
工部侍郎愣了愣,要知道顾衡之平日里是不屑与他们为伍的。
反观顾衡之,除了手腕上那条念珠长串还有手里的玉笏,手上没有半点保暖的物什。
顾太傅是在搞什么名堂?不走孤傲路线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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