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左右不过是去擦个灯油,况且也一点儿都没吃亏——
前屋里,老姑回来要银子,我奶想将阿爹从前做的瓷器掏出来贴补给她我出来前装作脚滑,将主屋木柜里阿爹从前做的那些瓷器都给磕碰了。”
一连串的话蕴含的信息之多,等叶青釉说明之后,不但是白氏吃惊,连带着白氏身后站着的叶守钱脸上也是有吃惊的神色。
叶青釉进了自己家屋门,整个肩背才松懈下来,此时唇边更是勾了一抹冷笑,:
“痛快的很。”
“从前制瓷时永远只有阿爹一个人忙活,开窑时老屋那边却总会来人点数,最后清点时每次都会少上,或是‘作废’几件上等的瓷器,阿爹觉得是偶然吗?”
怎么可能是偶然。
不过就是一群人眼瞧着叶守钱能干活,不但在工价上欺压,而且还要在数量上吃一些回扣,偷几件瓷器,自己留着卖。
分家时叶青釉其实就在想,这一家子虽然不算十分宽裕,可那么多上好的青瓷卖出,大钱也是见过的,怎会在分家时候,又连面皮都不要,硬‘抢’二十两银子。
如今一回看,叶家人其实就是十分贪心不满的人。
原先想尽各种办法也要一刀刀蒯下叶守钱的血肉,眼见榨干后又要上二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其实也已经算是意外之财,叶家人又哪里会不乐意呢?
“原先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从前没分家,孝敬你爷奶也是应该的。”
叶守钱带着些含糊,愣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也没放弃说话:
“况且,你老姑其实也不容易如果丽丫头要出嫁,咱们做叔婶的添些陪嫁也是应该的事情。”
“青儿今天做的这事儿不好,打了瓷器,他们凑不上陪嫁,没准就要耽误一件婚事”
如今的婚嫁对女子嫁妆有十分严苛的要求,没嫁妆或是少嫁妆都很难嫁,叶守钱这很明显,又是代入了长辈的心态,又想心软了事。
叶青釉出声,直接了断的打断,朝向白氏问道:
“娘,咱们邻里若是有人出嫁,叔婶亲友添妆都给什么东西?”
白氏被问的有些沉默,但还是回答道:
“添匹布头,或是一床被子。”
听见丝毫不意外的答案,黑暗中的叶青釉就笑了:
“既然如此,那凭甚让他们拿我们的东西做体面?”
鬼吹空烧窑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
叶青釉深吸了一口气:
“有这时间操心别人家的姑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想想怎么还钱,想想怎么应付差雇。”
“咱们在老屋里头吃糠咽菜,人家吃香喝辣,我们算是个什么东西,连人家一个手指缝都比不上,还瞧的出别人的不容易?”
叶守钱平日里是个敦厚人,这人人都能瞧的出来,连别人家的事儿都能当自己的事儿办,更别说是自家事儿。
可这也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过度敦厚,很容易变成一个‘傻子’。
这几日跟随便宜老爹走动间,叶青釉便清楚的发现,他想要管的事儿,未免也太多了些!
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叶家人的不容易
她是真没发现叶家人有什么不容易的,连带着嫁出去的叶氏叶珍金,那日子过的也比这小家熨称的多。
气恼之下,叶青釉委实说不出好听的话,也第一次没有留什么情面。
白氏当即便抱了叶青釉,轻声哄道:
“你爹和你老姑就差两岁,都是一起长大的,难免心软些,青儿别气。”
这是心软吗?
这是糊涂!
以后指不定还要惹祸上身!
叶青釉心中憋着气,微微挣扎开白氏的怀抱,也不管呆傻着的叶守钱,直接摸上了属于自己那张小床,阖眼装睡。
白氏显然有些慌乱,也没回大床上,便躺在叶青釉边上,打着扇子扇风,给闺女去去火气,打着打着,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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