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资站在车队最高的一辆车架上,一手拿着一册物册,一手手持炭笔,一边大声的安排着瓷器的归置处,一边时不时的在物册上写写画画什么。
所有人都很忙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叶青釉执着伞,远远站着,唇边难得染上一抹笑意。
越大公子今日着一身藏青色长袍,衬的身形越发高大,他就站在叶青釉身边,也难得一派闲适:
“晚些我让长留带你去见刘先生。”
叶青釉微微颔首,纠正了对方言语中的错处:
“原先说好的是我能直接带走刘先生。”
越大公子显然心情极好,也没有在意叶青釉连称呼都没有的不敬言语:
“自然。”
“还有你要的京城二进宅院,地契我也带来了,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送你爹娘上京。”
叶青釉执伞的手微不可查的一紧,没有犹豫:
“我爹娘还不知这件事,我得先知会一声,咱们家不比从前,还有些许东西要收拾不过,最迟六月前,我们一家都会上京。”
这个时间点十分巧妙。
越大公子狭长的眉眼一挑,没有作声。
叶青釉倒是直白:
“大公子总不会害小公子。”
“我大病几场,虽不知最近发生了何事,不过大公子既已经点出时限,想必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六月之前,龙泉就会大乱罢?”
知音者诚希
越缜的眼神飘过伞下小娘子略微苍白的眉眼,落在那张仿佛染血一般的红唇之上,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难怪明礼最近闹腾的厉害,这几个月,叶小娘子看着像是身量长高了些,容貌也更盛了些。”
“你们一家既已有决定,不妨与明礼同行,你们到京都之后,以小娘子的聪慧,再扬些名声,以叔婶对明礼的疼爱,想必婚事能成,小娘子十有八九能富贵此生。”
叶青釉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大公子路上不派人伏击咱们一家,能让咱们顺利到达京都,安置些田产庄园,当个普通商客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必谈什么富贵。”
“越家的门第,也未必比柳家更好攀附。”
俗话说的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一批的货可不少,准确的说,只要控制好每段时间内放出的量,或是送对人,必定能保住瓷主的一世荣华富贵。
换句话说,越大公子往后,未必就需要她烧瓷。
因为只有人死,他手中的瓷才能担保是独一无二的,更不会有匠人再烧出更美奂绝伦的精品瓷。
按道理来说,叶青釉是不该答应这件事的。
可,她还是干了。
因为以她的敏锐嗅觉,龙泉,已经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她找了一条在自己心中,比直接同爹娘摊牌更好走些的路,那就是一下竭取自己所有的价值,多换几个人的活路。
一直被越大公子推三阻四掩藏的刘先生可以回来,一家子可以在纷争到来之前,带着一大笔足够安享晚年的银钱远离龙泉。
此情景下,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越大公子不履行诺言,还丧心病狂的将他们一家人,以及知道瓷器来源的人全部灭口。
可若是这些人一同身死,那就是很多人命,这样大的事情必定瞒不了多久,越大公子想必还没有办法做到手眼通天,也容易招人注意。
所以,虽这种情况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概率并不大。
而若是好上一些,人家只想让她死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她可以在死之前,靠在白氏与叶守钱的怀里,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他们以为自己从前是误会了自家闺女。
毕竟,人哪能在没有佐助的情况下杀死恶鬼呢?
如此一来,搅动卖弄言语,哭求夫妻两人继续活下去,言明下辈子一定会再次托生母亲腹中
他们或许会懊恼,或许会心痛,但一段时间之后,肯定会愿意活下去,等待孩子再一次转生。
没准,再有一个孩子之后,还会为她力排众议,百年之后葬在夫妻二人的身边
至于其他人,管不了那么多了。
泥菩萨尚且自身难保,叶青釉又不是泥菩萨,难道还能一一算个仔细?
这些事儿,叶青釉早已经想了很久,也想的十分清楚。
哪成想,越大公子一听,却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略有些诧异的问道:
“叶小娘子怎么会觉得我要杀你呢?”
“虽在我眼中你如今大病缠身,烧不了多少瓷,与明礼私底下的交好也不算多明智之举,可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呀。”
这话叶青釉也只能说是信一半,只随口问道:
“那大公子觉得什么算是明智之举?”
难不成在他眼中,她若真嫁与越明礼,便当真不好下手了?
越大公子缓缓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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