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义军中的一员有功老将酒后发性,错手杀了两个平头百姓。
老将醒后追悔莫及,向死者及其家属再三叩首忏悔,亦是作出了许多补偿,还领受了军棍责打。
其实那俩百姓的家人已经原谅了他。
可临江仙不知怎么得知此事,来书非要依律处置,让老将以命相偿。
义军头领、亦是顾望笙的好友亲自拟书回复,陈明利害:老将在义军起初便主动率领三百好汉加入,虽他平日张狂,却着实是性情中人,为人爽快,在军中颇得人心。何况,他素日对待百姓亦是亲近,那日确实只因大胜一役而高兴喝多了,事后立刻自断一指发誓终身戒酒。军中许多人为他求情,就连受害者的家人亦主动说不再追究……
临江仙又何必如此苛刻呢?
临江仙收到这封信后没回复任何,从此与义军断了联系。
顾望笙此次回京,除了摸清京城、朝野内外的情况,伺机窥取一些情报,最要紧的便是找到临江仙,说服他重新为义军出谋划策。
关于临江仙的真实身份,他已有所猜测。
想到那个人,顾望笙的眼神幽深,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攥紧了拳头。
皇帝没急着公布顾望笙归来的消息,他静静观察了驿馆中的顾望笙两日。
消息不可能全然不外泄,可确实没人去找顾望笙,包括顾望笙的母族蔺家。而顾望笙本人亦是乖巧老实,哪都没去,在驿馆里待着。
两日后,皇帝才将此事在朝会上正经说了出来,还叫人引顾望笙进了殿。
顾望笙今日穿着华贵,立在阶下,竟颇有气势。
朝下众人早有耳闻,此时却只作出刚刚知道的样子,先是讶异哗然,随即齐声贺喜。
清流里有些人终于按捺不住,趁此机会提起太子复位一事,皇帝不慌不忙,示意顾望笙亲自来说。
顾望笙转过身看着那人,客客气气地鞠躬行礼,然后将之前在中和殿中推却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下子众人是真心讶异哗然了。
皇帝并不恼怒,等着他们平复下来,这才开口:“朕与皇后少年夫妻,鹣鲽情深,帧儿是我们唯一的嫡子,朕亦有意复他之位,可惜他志不在此,朕亦是深感遗憾。皇后早逝,唯此一子还遭受这么多苦命磨难,朕于心不忍,只望他能从此快乐自在地活着……”
众人:“……”这谁信。
然而废太子都那么说了,况且他乍然回京,他母族这些年势力渐微,亲舅舅蔺大将军投向了参与夺嫡的四皇子,其中关系微妙,废太子没有依仗优势,此事暂且只能作罢。
见那些清流无话可说,皇帝越发高兴,散朝时特意叫顾望笙陪自己一同走以示宠爱,做足了表面功夫。
顾望笙陪皇帝走到御花园中散步,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他忽然面露迟疑难过,停下脚步道:“父皇,儿臣……儿臣……”
皇帝很满意他今日在朝会上的表现,慈爱道:“有话就说,这儿又没外人。”
顾望笙扑通一声跪下,道:“父皇,儿臣这两日反复思量,还是想和谢善淩成亲!”
皇帝:“……”
但凡顾望笙说想来想去还是想当太子,皇帝都能理解。谁料这小子想来想去想两天了还在想跟谢家那男娃儿成亲的事儿!男子汉大丈夫,这……简直没出息!
皇帝又是嫌弃又是放心,心情复杂,过了会儿才说:“你怎么还在想这事儿?朕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顾望笙情深意切道:“婚约大事,既是在佛祖面前见证过,更是进过祖宗太庙禀告的,又岂能轻易解除?即便他是男儿,儿臣……也认了!”
皇帝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使个眼色示意跟随的人都散去,然后亲自上前虚扶起顾望笙,示意他和自己坐到圆石桌旁。
入座后,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道:“谢善淩此子……其实,身为男子都不是他身上最大的缺点。”
皇帝看谢善淩不顺眼很久了,此刻似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用力道:“此子性情极为乖僻!”
“还未出仕时他便折腾出不小的事来……这个暂且不说,就说他出仕。以他家世明明可以荫职上任,他非要参加恩科,倒确有才学连中三元,朕看在老太师的面子上钦点了他为金科状元,也是望他能从此稳重,光耀太师家门楣。却不料他并不感念圣恩,出仕后依旧是成日的惹是生非!”
皇帝的眉头紧紧拧起,至今说起来还很恼火,“不该他管的事儿他到处管,得罪了许多人,参他的奏折跟雪花片儿似的往朕案桌上飞,全靠朕念在他身世的情面上为他化解,却不料朕都忍了他了,他倒还忍不下去,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火烧官服辞官不干,你说他这、这……”
皇帝越说越气,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什么才好。顾望笙见状忙大声斥责:“狂妄!”
“狂妄至极!”皇帝强调。
顾望笙忙应声附和:“狂妄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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