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车库里,钱棠突然拉住了要上车的陈江时的衣服。
“对不起。”钱棠小声地说。
陈江时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或者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但听钱棠说出这三个字后,他安静了很久,才默默将自己的衣服从钱棠手里扯出来。
“你道什么歉?”
“我……”钱棠语塞了下,“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没事。”陈江时说,“这么问我的人多得去了,阿姨只是其中一个。”
钱棠仰头看着陈江时的脸,和平时一样,甚至比他们吵架时平和多了,可他心里就是堵得慌,他迫不及待地想说点什么。
“对了,我才知道你爸……”
话刚出口,就被陈江时打断。
“我要上车了。”陈江时说,“阿姨还在等。”
钱棠目送陈江时上车,又亲眼看着车灯被夜色中的绿植淹没,才转身回了别墅楼。
钱丽还没上楼,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钱棠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
钱丽收起手机,抬头对上钱棠那双压抑着怒火的眼睛,笑了笑说:“一点小事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钱丽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钱棠差点压不住自己的脾气,只觉浑身血管里淌着的全是火焰。
“你太过分了!”钱棠没压住声音,他死死瞪着钱丽,眼尾泛起一点红,这是气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朋友?你把我朋友喊来家里说那些话,你存心羞辱他!”
“我说了,我只是关心他,因为他是你朋友,所以我才问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钱丽双手环胸 ,云淡风轻,“再说,你平时不就是这么对小董的吗?同样的事换到你朋友身上,你知道受不了了?”
钱棠一顿,气息猛地收住。
他直勾勾地盯了钱丽良久,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原来他妈是故意的。
因为上次送他去医院时拌了几句嘴,他说了那个男的的重话,所以他妈现在拿他朋友开刀,为了给那个男的出气呢。
刹那间,大半的力气从他身体里抽离,他只是盯着钱丽,盯得钱丽都有些不自在了,他终于开口:“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这么对我朋友,我不会让这种事轻易翻篇。”
说完,他转身上楼。
钱丽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惊讶中抽离出来,她和钱棠吵过很多次架,却是第一次被钱棠用刚才那种眼神盯着,竟然盯得她心里发毛。
反应过来后,她心里蓦地涌出一股气,冲钱棠上楼的背影喊:“还有,你不准走你爸的老路,我不会同意你学美术,就算你再跑出去几天,我也不会同意。”
钱棠头也不回,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转角。
另一头,陈江时回到家里洗了个澡,本打算看会儿书再睡,可他心里很乱,看也看不进去,索性早早躺上床酝酿睡意。
这个晚上,他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在巨大又闪亮的水晶吊灯下,他和钱棠他妈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钱棠他妈一直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那股油然而生的气势以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隐隐约约的优越感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敢看钱棠他妈的眼睛。
他好像被钉死在了沙发上,双腿灌满铅,动也不能动,只有冷汗顺着脊背涔涔而下。
第二天醒来,陈江时盯着天花板走了许久的神,才下床去厕所洗了个冷水脸。
后面两天依然在家里呆着,没有钱棠闹他,家里仿佛静出了新高度,连没关紧的水龙头落下的水滴声都清晰地传入了卧室里。
陈江时把笔扔到资料书上,起身去厨房里拧紧水龙头。
水滴声骤然消失。
屋内恢复死一般的静。
陈江时站在水池前,怔怔看着水龙头,以前外面的车流声以及行人的说话声让他烦不胜烦,现在不知怎的,竟觉得外面也静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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