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他不屑地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丢给身后的小跟班:“还不赶紧滚去荆府请人?若是这位李状元出了什么事,小爷拿你是问。”
李聍之不仅没吃上那专门为他摆了一席的杏园宴,也没能亲自去殿前参加传胪,状元郎因病缺席,游街之礼却不可废,只好让榜眼和探花顶上他的位置。
沈雪枫自大典结束后便被人迎入房中一阵摆布,随后和齐逾舟一左一右上了马,在侍从的牵引下向宫门外走去,永泰郡主为他挑选的衣服全然没能派上用场。
他和齐逾舟都有些慌乱、无所适从,千叶牡丹银簪花一戴,整个人像被簪钉在马上似的,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摆什么表情。
队伍与礼乐浩浩汤汤自宫门出,经几条最繁华宽阔的街巷驶向皇家安排的临时居所,李聍之不在,齐逾舟和他成了打头阵,两人都有些拘谨与局促。
在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中,无数平民百姓听到响动,从街边的商铺与酒楼中走出,来来往往的游人也停下脚步,望着游龙般的队伍缓慢行来。
沈雪枫马术不精,双手紧握缰绳,眼神都不知看向哪里好。
紧张时,微渺的说话声由远及近一字一句敲击在耳膜上,灌入他的脑海,街边母子的对话,齐逾舟的碎碎念,连同嘈杂的环境音一齐涌上来。
平康坊高楼之上,影卫凭栏而望,远远瞧见队伍,立刻转过身道:“殿下,仪仗已经行至坊间……”
“啰嗦。”
里屋的姬焐已迈开长腿走到栏杆边,视线紧盯人群中的焦点。
簇拥着的火红的队伍里,为首的少年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沈雪枫下意识举起手对他招了招,露出第一个笑容。
四周的人群注意到他的动作,纷纷顺着探花郎的视线看去,街上大半人马全部仰起头看向姬焐的位置。
“这是谁?为何沈公子一直盯着这人看?”
“不曾见过……看这衣着应当是沈公子的友人。”
“你们不懂就不要胡乱置喙,那位可是前不久册封的太子殿下,听我一句劝,还是不要议论为妙……”
姬焐听不到街上人的议论,似乎也不在意众人的视线,身旁的影卫提醒道:“街上人多眼杂,殿下还是先进屋为宜。”
“礼部安排的住所在何处?”姬焐瞧上去心情不错,“孤稍后就去。”
一直等到沈雪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离开酒楼。
春季多雨,游街游到一半,天空乌云密布,仪仗不由加快脚步,迎着进士的队伍向会馆走去。
才下马车,齐逾舟就凑上来对沈雪枫道:“你的房间在哪?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沈雪枫哪里清楚,他也不打算在这个馆内多做停留,父母和姐姐还在家里等着他。
“你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就好了,何必要专门找间房?”
齐逾舟闻言,立马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凑到少年耳边,悄悄问:“行了别装了,我早看出来了,我们是同一类人是不是?你瞒不住我的,至于个中细节,我暂时没办法确认,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详说。”
“……”
沈雪枫听完,捂住那只耳朵连连倒退,杏眼圆睁,震惊地看着他。
齐逾舟见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笃定了:“我果然猜得不错,你和我一样。”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沈雪枫脸颊迅速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咳咳,既然这样的话,还请你帮我保守秘密,多谢了。”
“这是自然,你也要帮我保守才是,”齐逾舟耸肩,“这事说出去对你我对我都没好处,我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在这里混都混不下去。”
沈雪枫漂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大姬如今民风开放,怎么会容不下你?齐公子还是多虑了。”
“……虽是开放,也不能那么开放吧?”齐逾舟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要是被人发现了会怎样?不挂起来烧死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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