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时候,齐家红冷得睡不着,去厨房烧热水,灌暖水袋。
寂静的夜晚,偶有几声遥远的狗叫。
经过大屋,她听到一阵阵的窃窃私语。
齐家和贺家一样,都是一大一小两间平房的布局。
齐大哥没结婚的时候,他和齐小弟睡小屋;齐家红和父母睡大屋。
等齐大哥结婚后,他和齐大嫂还有孩子们睡大屋,齐老头和齐小弟睡小屋,齐家红和齐老太则睡院子里搭的棚子。
大屋和小屋都砌了炕,冬天睡起来热乎乎的。
棚子里没炕,用破木板和砖头垒了张小床,铺着棉花板结的旧褥子,冬夜里睡在床上时,感觉四面八方都在漏风。
家里说了好几年要在棚子里搭个炕,但一直也没动工。
白天还能抗一抗,晚上冻得实在睡不着,齐家红就爬起来灌个暖水袋再睡。
齐老太睡前告诉她,家里同意她和贺明国结婚,但要在结婚前先给家里交几年工资。
原话是“这么多年养的闺女,总不能一分回头钱也见不到吧?”
齐家红当时听了就不乐意,但转念一想,这能让家里不再反对她和贺明国的婚事,加上她周围的人都在上班后把工资交家里,就没有说什么。
齐老太心疼电费,刚过七点,就早早拉了灯绳睡觉。
黑漆漆的棚子里,齐家红听着身侧母亲忽高忽低的呼噜声,忽然觉得,家里要她在结婚前交工资,这交的不像是工资,更像赎金。
因此,在发现大屋里的人似乎在谈论她时,齐家红顿住脚步,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
“……你真让你妹妹就这么没彩礼地嫁出去啊?我还指望从她那儿拿上钱,给你在厂里活动活动,你不是说车间主任要退休了吗?”
是齐大嫂的声音。
“谁说不要彩礼了?谁家闺女是白来的啊?我娶你还花了好几百块钱呢。”
是齐大哥的声音。
听到这话,齐家红浑身僵硬,骨子里一丝丝地往出冒寒气。
齐大嫂说:“那你跟你妈晚上说的是什么意思?真让你妹接班?”
齐大哥说:“有工作干嘛不要?像我妈说的,每个月开支都能往家里拿钱。”
齐大嫂问:“那彩礼怎么办?”
齐大哥说:“再给她找个给彩礼的对象不就行了。就你上次说的那个姨弟,开大车跑长途的,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
齐大嫂犹豫了:“我姨弟家里有钱是有钱,就是有个毛病,喝多了爱打人。”
齐大哥不耐烦地说:“这算什么毛病,能挣钱的人脾气都大。”
齐大嫂又问:“那你妹妹要是和别人结婚,工作不就得还给贺家吗?”
齐大哥轻蔑道:“还什么还?他贺明国还想白和我妹妹处对象啊?没门儿!那工作就是对我们家的补偿!”
齐家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棚子里的,又是怎么度过这一夜的。
第二天,当齐老太催她找贺家办接班手续时,齐家红听到自己冷静地说:“我听人说办接班手续要用户口本,妈,你把咱家的户口本找出来给我。”
齐老太不疑有他,嘟嘟囔囔:“接个班这么麻烦,还要户口本。你等着,我去大屋翻翻……”
齐家红揣上户口本,拿着刚找街道开的介绍信,敲响了贺家的大门。
面对来开门的贺明国,她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说道:
“咱们结婚吧。”
生意太好招人眼(修)……
半个月后,贺明国和齐家红悄悄结婚了。
齐家红拿着这张红通通的、奖状似的结婚证,心里的一块大石暂时放了下来。
她回到家,齐老太从她手里收走户口本,问道:“工作的事儿办成了吗?”
齐家红撒谎道:“学校放寒假了,负责盖章的领导不在,估计开学还得再跑一趟。”
齐老太就骂:“这帮当官的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连班也不上了,没一个好东西!”
齐大哥齐大嫂在知道后没说什么,只催着齐家红在开学后赶紧把接班的手续办下来。
齐家红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她结婚了,家里再也不能对她的婚姻做什么手脚了。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结婚,倒不是齐家人作祟或贺明国不愿意,而是他在单位开结婚介绍信时,光是层层的审批流程就用了将近半个月。
这还是办事员看他年纪不小了,符合晚婚的要求,不占用矿上的结婚指标,才得以比较快的速度审批通过结婚介绍信。
要知道,没达到年龄的未婚职工,在申请结婚时还要排队等指标呢。
自从去年计划生育被定为基本国策后,国家对婚姻和生育卡得更严了,要求男二十五岁女二十三岁以上才能结婚。
和后世拿着身份证就能办理结婚登记不同,现下结婚是个麻烦事儿,不仅要有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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